日里惨烈大战过后,天幕渐渐黑暗下来,远际厚重的直压到人的头顶,霍邑关内关外显得格外沉重而平静。
李天凡与吴野二人向城头走去。一路过来,隋军士卒纷纷立定行礼,兴奋地轻声唤道:“李将军!”李天凡注目过去,见人人眼中俱是坚定神色,好似下了必死的决心。
行至城墙脚下,那儿正围坐着近十名受伤军士,中间烧了一堆篝火,他们身上受伤地方只是用布简单包扎一下,有的甚至还可以看到血肉从薄薄的衣料中翻滚出来。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霍邑关内又缺衣少食,若李阀继续围困下去,怕是此地隋军十成要去掉九成。
两人停下与他们交谈,又好生劝慰了一番,听得耳边回复尽是“愿与将军死战!”一类的话,李天凡心中没来由一酸,之后满腔满腹都充满了自豪之情。能与这样士兵一起血战,无愧他男儿之身。
到了城头,两人向远处李阀营帐的方向看去。那里燃起的数不清的一列列火把在黑夜显得犹为醒目,帐篷撒下的一片片黑影更像时时压在霍邑所有人心头的大石。李阀势大,纵使己方今日胜了,明日呢?更别说长安的物资不知何缘故已经断绝,纵使不战死,只怕也得活活饿死冻死。
李天凡心头不停思索这一连串变故,从李世民大义凛然的放回自己这些人,到尉迟恭决绝的攻击命令,再到长安物资的断绝,他几乎断定李秀宁已在关中起兵,只是不知长安如今形势怎样。
下一步该如何办?以他武艺。若要在霍邑关破或独孤盛投降前独自保命远遁,当可办到,只是和这些近卫隋军同生共死日久,又难以抛下他们。一人逃生。可若要救下他们性命,他却办不到。难道和他们说,我李天凡看咱们大势已去。大家放弃此地,跟着自己去瓦岗吧?默然思索半晌,仍是找不到头绪。他只得长长呼出一口气。吴野见他回神,开口道:“也不知杨庆那小子去那儿了?一整夜不见,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李天凡绵力提起情绪,回道:“他鬼灵精怪的紧,咱们不需担心。呓,你听,什么人在唱歌?”
两人侧耳分辨,呼呼寒风送来夜枭的嘶鸣。也远远传来一阵阵低沉苍凉地歌声,细听之下,李天凡觉这像是突厥人的歌声,歌声在寒风中回荡,声音渐渐变大。虽然不懂其中涵义,李天凡亦能从中觉出满满的哀伤凄凉之意。
吴野懂得些突厥人的话。轻声道:“我在边地时,常听突厥人唱这歌。”
他翻译过来,低低吟唱道:“亡我祈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虽为汉人,但吴野唱起这歌时亦充满了萧索地味道。
吴野又沉默片刻,才道:“这是匈奴人的歌,当年汉武帝打败匈奴,他们生活困苦,便是唱着这歌在草原繁衍下去。”
李天凡闻言叹道:“每个民族都有自己困苦的一面,可突厥人若想用对我中原掳掠地法子来满足自己,我等华夏子孙却是不能答应。今夜听这歌特别哀伤,我料突利定是已经存了退兵之心。他能这样做,便是最好。”
吴野点了点头,这次突利既然是被利抛出来当枪使,今天败在李天凡手下便是一个绝好的退兵借口,只要他不是笨蛋,当可想到中原再无他黑狼军盘桓下去的需要。
吴野不禁钦佩道:“李鸣鸿,今日仗你一人之力,打败李阀数位高手和突利,否则我等便已死在城外。如今近卫兄弟个个佩服你”说到这里,一人忽然低头疾步走上城头,他大半身形隐匿在火把之外,教人看不清他面容。
李天凡、吴野戒备地看去,见那人闪进城楼阴影,抬头四顾,确定周围没人后向二人连连招手。
这人赫然是消失了大半夜的杨庆。
李天凡、吴野对视一眼,不知他又搞什么,但见他小心翼翼神情紧张的样子不似作伪,心神亦提了起来,两人身形一闪,到了他身边。
杨庆一把拉起两人手腕,低声道:“李鸣鸿,吴野,咱们今夜便离开霍邑!离开!”
李天凡愕然,沉声道:“生了什么?你先说个明白,不要惊慌。”
杨庆脸上现出愤恨羞愧的表情,却不肯细说,只咬牙道:“咱们快走便是,我已备好马匹,不要多问!”
吴野喝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这样无头无脑的让我们走,霍邑还守不守了?”
杨庆猛地抬头看向二人,用压抑的低沉声音道:“还守什么霍邑!继续留在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天凡心中一惊,将方才思索的和这话联系起来,顿时明白独孤盛存了投降的想法。只是杨庆这般着急,难道他独孤盛还想着对众人不利?一念及此,他沉声道:“可是独孤盛要投降?难道他还想着先把咱们几人抓起来,好取悦李阀?”
杨庆遽然一震,讶异道:“你怎地知道”说罢猛地住嘴,醒觉自己已然露了口风。
李天凡冷笑数声,道:“以咱们几人今时声望,近卫又一心辅佐隋室,他要顺利投降,怎会不在我们头上动心思?说不得他还以为今日我们和李世民结了梁子。哼,我道战后他独孤盛怎么不与咱们见面,至少嘉奖鼓励一番,也能提起军心。原来是他根本就希望咱们没有军心,自然避免这样地事情!”
杨庆狠狠地跺了跺脚,切齿道:“既然你已经猜到,我就全部说了罢!本来我不想说,是怕你们知道后去找独孤盛麻烦。他手下带有五百余名阀中高手,从不曾参加过战斗,没有任何损伤。你们若是心中不服,只怕徒惹祸端。李秀宁已在关中起兵,号称五万大军,将长安团团围困。我从独孤盛一个亲兵
知--那人是我宗室亲戚。我和他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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