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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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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不是那种和蔼可亲的外公。”

    梓言笑得讽刺。“你的确不是。不过我也从来不是那种温驯听话的孙子。”成年以后,他第一次换个角度来看待自己以前的行为,竟然意外发现,其实他真的没有扮演好一个听话孙子的角色。他从来没有好好去试着了解眼前这个老人心中的痛苦。

    或许娃娃说的没有错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好半晌,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彼此脸上发现了相像的地方,因而得到一个共同的结论:看来,他们还真有点像。

    尴尬的沉默片刻之后,老人哼笑两声。“可别想我会突然就变成那种和蔼的老爷爷。”

    梓言不甘示弱。“我当然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从不肖孙子变成人人夸赞的孝顺孙儿。”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给你一个良心的劝告。”官老爷突然神气活现地说。

    梓言挑起眉作为回应。

    “我听医院护士从菜市场听来的马路消息说,那姑娘的警校学长要调来我们镇上。”

    “那又怎样?”不是很感兴趣。

    老人就等这么一句话,好来个回马枪。“听说那家伙是她在外头结交的第一个男朋友。”

    辟梓言当场灰白了脸,但仍强自镇定。

    “在你还在磨磨蹭蹭的时候,那位学长已经在调来的路上了,小姑娘刚刚说不定就是去接他的。你想想,他为什么要特地请调到我们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偏远小镇?”

    老人愉悦地丢下一颗威力强大的炸弹,并在看见效果后,满意地笑了。

    这下子,这小子会认真一点地想想对策了吧?不然以他跟方家姑娘对阵屡战屡败的战绩来看,连他都不免跟着心急起来,更别说他老人家还有心脏病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等了好半晌,见梓言还待在病房里,官老爷忍不住道:“你不去问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这消息都传了两、三天了,可这三天来,也没听方家小姑娘提起这件事,可见得这事若不是不值得一提,就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啊。希望是前者,而不是后者才好。

    梓言这才回过神道:“不,不是现在。”在外公康复到能出院以前,都不是问的时机。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交了“第一个”男朋友的;另外,除了“第一个”以外,还有没有“第二个”或“第三个”甚至更多个?

    他真蠢。怎么之前都没想到她会认识其他的人?就那么笃定她永远都会是他的?从没想到也会有人跟他一样看见她的可贵,他一直以来都太盲目了,才会看不清楚,自己曾经放弃的是什么样的珍宝。

    他怎么能那么自信地认为,总有一天她会再一次接受他、以为她的拒绝都只是短暂有限的惩罚、以为总有一天她会继续爱他?

    他太自负,也太愚蠢,以为他给得出她要的答案。可到目前为止,他已经绞尽脑汁,却仍然不确定她要的到底是什么。而她已经说过,她要的不只是他的感情。然而除了爱以外,他还能给她什么?

    他怎么可以没有想到,在他不在她身边的十年当中,也许她会认识其他更值得爱的人?也许她已经不再爱他,也许她现在只是单纯地同情着愚蠢的他,只是不好开口而已

    许是从表情猜出他的想法,官老爷忍不住骂道:“你这蠢蛋!如果你还看不出来那小姑娘比谁都爱你,也难怪她会不想和你在一起!”

    梓言挺直身躯,第一次以着不同于以往带有偏见的眼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瘦弱老人。“我的确是个蠢蛋。”他承认道。“十年前我离开时,我就知道我正在做一件会使我后悔的事。”

    然后勒?官老爷愣愣地看着孙子,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乖乖的给他骂。

    “可是今天假使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时光倒流重来一遍,我还是会离开。”他说。“因为假如从来没有离开过夏日镇,没有离开你们的十年,我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想留在这里,想跟你们在一起。”

    “那”为什么还不赶紧去追回那丫头?官老爷真不明白。要是在这时候被人乘虚而入了那可怎么办!

    梓言无声地收拾好桌上的水果刀和餐盘,重新调好病床的高度。

    看出官老爷的困惑,他忍不住对他笑了一笑。“别担心,外公,等你康复,我就会去找娃娃,把事情摊开来好好说清楚。”若说一遍不够,他会试着说上两遍、三遍,甚至一百遍也无妨。

    长久以来,他都把娃娃对他的关切视为理所当然,现在该是改变的时候了。如果她仍爱他,他会感谢上帝赐与的机会;如果她决定不再爱他,那么他会想办法让她再爱他一次。

    梓言这话这是在关心他这没人爱的老头子吗?

    辟老爷再度愣愣地看着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男人的孙子,突然间,眼眶控制不住地湿润了起来。愚蠢的老头子啊,他暗骂自己,赶紧转过脸揩掉眼泪,偷偷地扬起嘴角。

    原来好好相处,也不是那么难的事嘛,怎么他以前那么想不开呢?他真的是一个很愚蠢的老头子吧?

    听见椅子被搬动的声音,没多久,声音静止了,一双年轻而有力的手悄悄地握住病床上老人干瘦的手。

    血脉相承的热度让祖孙俩都为之震撼。

    尽管两人仍拉不下脸摆出亲情的温馨姿态,然而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

    这算是和解了吧?

    同一时间,病房外,一群闲杂人等正睁大了眼睛,隔着一面玻璃,看着房内一老一少的一举一动。挤在前头的人同时不忘压低声量,向挤在后头的人来个“最新实况转播”:

    “吵起来、吵起来了。”

    没多久,又道:“咦,不吵了。”

    “又吵起来,咿,又不吵了。”

    一群站在走廊上的男人看着挤在病房门前的三姑六婆,忍不住青筋浮跳起来。

    戴西忍不住低声喊道:“秋月大婶,里头到底开始在杀人没有?”

    “杀人?无啦无啦。”这一回,荣任最佳播报员的秋月大婶挥挥手道:“安静点、安静点,我搁看麦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搁看,天都要黑啦。”某个年轻人不耐地道。“到底能不能进去了啊?”

    三姑六婆们一齐回过头来“青”了那没耐性的年轻人一眼。“小伙子这么不能忍,小心会早谢喔。”

    那年轻小伙子被青这一眼,顿时觉得寒意飕飕,不敢再出声,担心真的被诅咒成功。

    只见秋月大婶提着一只保温锅,拉长脖子看着病房内的最新发展。

    “啊,握手了、握手了耶!”

    其他三姑六婆跟着啧啧称奇地评论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对爷俩也会有这一天啊。”

    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戴西领着一群兄弟会成员站在病房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秋月大婶可以放我们进去了吗?大伙待会儿还得去工谆分。”他们一早起来,就被家里的妻子或母亲大人派来医院快递食物和补品。

    秋月婶与一票三姑六婆同时回头嘘声道:“嘘,戴家小伙子,别吵啦。你不知道啦,现在里头可温馨感人得紧咧,我们进去会打搅到人家啦。”别以为他们这些闲杂人等只会凑热闹,人家他们可也是很细心的溜。

    戴西不相信,硬是挤上前头瞧了病房里头的发展一眼。

    正好看到官梓言与官老爷交握着手,似乎正在和解。这般和乐融融的景况,果真不是冲进去打搅的好时机咧。

    “看来官老爷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嘛。”之前听说他突然倒下送医急救时,全镇的人都替这个顽固的老先生捏了把冷汗,又不敢打搅病人休养,拖到第三天,终于到了无法再拖下去的地步了,没想到镇上的大家全都有志一同,一大早就聚在病房门口,想了解一下最新的状况。

    听戴西这么一说,其他等候在外的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在镇上,要是谁家有人病了,就好像是自己家里的人生了病一样,往往都是全镇一齐动员起来的。这回当然也不例外。

    秋月婶放下手里的保温锅,拍拍手吆喝道:“好了,各位,待会儿要上班的快去上班,把你们手上的东西放下来,让我们这些樱樱美代子的婶婶阿姨来处理就好。要当个好男人努力工作赚钱养家喔。”

    男人们看着手上大包小包,由家中母亲、太座打包的补给品和营养品,犹豫了半晌,才在秋月大婶的指示下,整齐地排放在病房门口。

    临走前,戴西回头交代道:“秋月大婶,可别忘了提醒官梓言”

    “不会忘、不会忘。”秋月大婶挥手赶人道:“开玩笑,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忘呢,交代给我就没错了。我一定会告诉官家小子他情敌的最新动向,包括他现在应该正在来我们镇上的路上,准备跟方家小姑娘久别重逢的事。”

    戴西一行人总算放心离去。而三姑六婆们则摩拳擦掌,准备在最适当的时机冲进病房里,散播欢笑散播爱,以及最新流言。

    小镇居民的热切,让察觉到病房外騒动的梓言打开病房时,着着实实吃了好大一惊。但惊讶只维持了半晌,便被夏日小镇的最新流言给吸引住了。

    突然间,他脑中想起一句古老的话: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这大概就是小镇生活的写照吧?

    不知道他是不是算是有了个最佳情报网?

    他一边看着某个阿姨殷勤地喂外公喝清淡的鸡汤,一边听着秋月大婶天花乱坠地形容新警官的动态。

    然后忍不住的,他咧嘴笑了。没由来的发自真心地笑了开来。

    诸位阿姨大婶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这小子,他傻了是不?”情敌当前还笑得出来?!

    梓言还在笑。

    而官老爷则气吁吁地想要赶走一直在灌他鸡汤的三姑六婆。

    “官家老爷子,你孙子头壳出问题啦。”秋月婶大嗓门地喊道。

    “他一定是吓傻啦。”秀秀阿姨评论道。“听到有人要追咱娃娃丫头,就吓到脑袋秀逗啦。”

    众人齐声附和。

    只有梓言连忙摇头澄清。“不是、不是啦。”

    “要不然你干嘛一直傻傻在笑?”秋月大婶问。

    “我只是”梓言说不出心中那呼之欲出的话,那太恶心了。“我只是觉得我好像突然多了好多亲戚朋友。”

    饼去在夏日小镇上,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只有一个盟友叫做方心语。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了改变,或者这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一只因为长年辛勤工作而略显厚实的手掌,老实不客气地巴了他后脑勺一下。

    “三八啦。”秋月婶嚷道:“我们本来就有亲戚关系啊。你不知道,你外公的外公是我外婆的阿姑的表亲哦?照辈分算起来,你外公还要叫我一声表阿姨勒。”

    “去你的表阿姨。”官老爷冷哼一声。他的辈分可不能减一级去。在这镇上,他的辈分一定得是最高的才算够面子。

    表阿姨?真是有够复杂的远亲关系,连梓言也搞不清楚其中的渊源背景。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

    懊不会这镇上的居民,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点稀薄的血缘关系吧?

    思及此,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惹得众位大婶阿姨都替他烦恼。“嗳,官家小伙子,你脑袋真正烧坏了吗?”

    梓言只好一再保证自己的脑子绝对没有问题。此刻,他唯一的问题是,该怎么让娃娃接受“现在”的他。

    既然他无法让时光倒流十年,也不想那么做,那么他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重新开始了。如果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官梓言,那么他又怎么能够要求现在的方心语爱现在的他?毕竟十年来,他们或多或少都改变了些。

    现在的他有一点懂得,何以只是一味强调过去的感情,无法让她真正原谅他了。

    那么也许现在正是该放掉过去、面对现在的自己的时候了。

    她总说,问他自己的心,而他的答案是

    “我不会改变。”十七岁的她对自己有着无比的信心。

    “为什么?”一直以来,他总无法理解,她打哪来这么坚定不移的信心。“很多事情都会改变的,只是多与少,以及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他说。

    “你总是想得太多,梓言。”她温暖的眼神总令他感到迷惑。“也许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会随着时间改变,最后甚至会消失不见,可是如果不抱着永不改变的决心,我们要怎么对抗那种必然会来临的改变呢?”

    他低下头思索着。“比如说”

    “比如说,有一天,你的发会变白,我的也会。”

    “你的头发很黑,又黑又亮。”他说。总觉得她长长的黑发是他永恒的牵系,可是不相信永恒的,却也是他。他的内心其实是矛盾的。

    “又比如说,有一天,你可能会冒出啤酒肚,而我可能会长出一个大屁股。到时候你可能会嫌我重得像一头大象,而我可能会抱怨你老是乱丢袜子不爱干净。”

    他被她所叙述的那种家常景象给逗笑了。“会有那么一天吗?”

    她哈哈笑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他笑着说:“希望不会。”

    “我倒有一点希望会。”她笑说:“因为那代表当我变成老婆婆,而你变成老公公以后,我们还是在一起。你可以容忍我变老变丑,我也可以容忍你变脏变懒,不论发生什么改变,我们都还在对方的身边,不离不弃。”

    “那么我们的确会在一起。”他点头说。

    像是等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眼睛一亮地说:“所以我说,我不会改变,你也不会。因为不管以后外在的事情变成怎样,在我心里,我还是那个爱着你的方心语,而你也永远都是那个属于我的官梓言。”

    她伸手抚着他俊秀年轻的面孔,像是要许下承诺般肯定地说:“我们不会改变的,对不对?”

    那一刻,梓言无法说出任何否定的话。看着她眼中坚定不移的信心,他突然也有了一份想要相信自己应该也有的勇气。

    “嗯,不会改变。”他试着肯定的说。

    “不管发生什么事?”娃娃继续寻求想要的保证。

    “不管发生任何事。”她的信心带给他一线希望。

    不会改变那份对于刚刚萌芽的爱情的信心。

    希望十年、二十年,两人之间的种种,都能永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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