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需要他引开朴小姐。”他翻动书页。“我以为那很明显。他可以便她忙着推测查理二世的谜,不对我的突然到来起疑。”
“你若不来,这些目的都可以达到。”莉缇说。
他合起书本放回书架上,接着他缓缓地上下打量她。莉缇感到颈背的灼热刺痛往下且朝外扩散。她的目光溜向他的手。它们昨夜挑起的渴望这时又在她的体内蠢蠢欲动,她不得不退后让双手忙着整理书桌,以免伸向他。
她希望自己年轻时体验过少女的迷恋。那样她就会熟悉那些感觉,就可以像管束其他感觉那样管束它们。
“我叫崔博迪今晚带朴小姐去看戏。”他说。
莉缇心头一震,思绪回到正事。崔博迪,棠馨,看戏。她强迫自己思考,她必须反对。
“亚契没空打撞球剥削他。”昂士伍继续说,分散她的心思。“我不能听任崔博迪自行乱走,我考虑过把他拉进我们的阴谋里”
“我们的”
“但一想到崔博迪独树一格的协助,例如绊倒、打破东西、撞到门、碰到刀子或子弹,我就寒毛直竖。”
“如果他那么麻烦,你为什么要收留他?”莉缇努力使心思从昂士伍描绘的可笑景象回到正轨。
“他使我开心。”
昂士伍走向壁炉。书房很小,他没有几步路可走。但那已足够展示他从容、敏捷和优雅的举止,以及高雅合身的服装所突显的健壮身材。
如果他只是相貌英俊,那么莉缇确定她还能超然以待。令她觉得深具吸引力的是他魁梧壮硕的身材。她非常清楚他实际上有多么强壮,以及使用力气有多么容易。昨夜他轻而易举地抱起她,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瘦小的女孩。
她不曾有过那种感觉,即使年纪还小时。
此时此刻,他还让她觉得自己很蠢,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希望她没有一副神魂颠倒的痴傻模样,她硬把视线转到自己的手上。
“你不必担心。”
低沉的声音把她的注意力唤回他身上。
昂士伍把手肘靠在壁炉架上,手掌托着下巴注视她。“我告诉他,你请我帮忙执行一项极机密的艰难任务。”他继续说。“我请他带朴小姐去看戏来‘消除怀疑’。他没有问必须消除的是谁的怀疑,也没有问为什么去看戏就能消除怀疑。”他的绿眸里闪着促狭。“但是,如果他能想像出一个女孩用磨利的汤匙挖通地道逃出地牢,那么他大概什么都想像得出来。所以我随他去想像。”
“汤匙?”她茫然地问。“逃出地牢?”
“底比斯玫瑰的兰妲。”他说。“崔博迪认为那是她逃走的方法。”
莉缇猛地从迷惑中清醒。兰妲,糟了。她迅速审视桌面。还好,她没有把手稿留在外面。也或许有,但一定被棠馨收起来了。和棠馨分享这个秘密是信任的表现,何况当屋里还有个反应敏锐、富有洞察力的年轻女子时,编造托辞只会使事情更加复杂。
棠馨还把名人年鉴和德布雷特贵族名人录也收了起来。但妲的笔记和她着手绘制的莫氏族谱还摊在桌面正中央。她若无其事地把它们推到一份爱丁堡评论下面。
“你该不是要用削铅笔刀刺我吧?”昂士伍问。“我没有泄漏秘密。我知道你今晚想给她一个惊喜,我猜你已经捏造好一项任务了。”
“那当然。”莉缇改变姿势坐上桌缘,把爱丁堡评论压在臀下。“她以为我要去挖掘一个文坛对手的丑闻。”
“那么你在担心什么?”他离开壁炉,绕行书桌。
莉缇待在原位不动。“我猜你没想过她可能拒绝崔博迪的邀请。”她说。
“听说他们昨天有个有趣的相遇。”昂士伍绕过桌角,在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来。“她似乎忍受了崔博迪的胡扯许久。”他低下头低声说:“也许她喜欢他。”
她感到他的呼吸吹在脸上,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体重,和他双臂的强大力量。
几乎还不够。她的手渴望抓住他浆得笔挺的领巾,拉下他的脸。“不可能。”她说。“她”她的声音逐渐消失,为时已晚地察觉他的领巾确贯浆得笔挺,合身的衣服没有半点摺痕、皱纹、裂缝和污迹。
“天哪,昂士伍。”她轻声惊叫。“你怎么了?”她吃惊的目光移向他的头。“你的头发梳整齐了。”她的注意力往下移。“你没有穿着衣服睡觉。”
他宽厚的肩膀耸了耸。“我以为我们在谈朴小姐和崔博迪,而不是我穿什么睡觉。”
莉缇拒绝转移话题。“我猜你接受我的建议吊死你的男仆,换了一个认真负责的人。”
“我没吊死地。”他倾身挨近,莉缇闻到肥皂和古龙水的撩人气味。“我告诉他”
“味道很好,”她把头往后仰。“那是什么?”
“我告诉他,”昂士伍绷着声音继续说。“你不满意我的穿着。”他的大手落在她身体两侧的桌面上。“我告诉他,我的生活从此变得沉闷乏味、毫无益处。”
她闭目嗅闻。“像遥远的松林随风飘来淡淡幽香。”
她睁开眼睛,两人的唇相距只有一寸。
他抽身后退,返到伸手不可及处,拂拭袖口。“我会告诉他你心荡神迷,突然变得诗意十足。我会告诉他,你变得完全无法做理性的讨论。尽管如此,你并没有反对我为崔博迪和你的侍伴所做的安排那应该被当成某种奇迹记录下来。那么今晚见了。”
他转身走向房门。
“就这样?”她问。“你只是来告诉我你对崔博迪的计划?”
“对。”他没有回头,没有停步,而是大步走出房间,甩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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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莉缇明智地把浓密的金发塞在一顶旧的无边便帽底下,长裤照理说也是明智的选择。就像她告诉维尔的,她特地换穿深色男性衬衫,下摆塞进裤腰,外罩短上衣,这样就不会有裙子或松散的衣摆被勾到或缠住。
由于短上衣的长度只到她的腰部,二手长裤又合身到有点太紧,臀部又已磨得薄如纸张,所以维尔的下半身也蠢蠢欲动起来。
动错了地方。
专心工作,他在她踩着他相扣的十指登上厕所时命今自己。
他们在布克蕾的后院。
维尔调整割有裂口供目视和呼吸的蒙脸头巾,尾随她爬上去。从户外厕所的屋顶可以轻易够到后窗外的壁架。窗户只是关着,没有上锁,所以很轻松地就被维尔用小摺刀撬开。
克蕾早已出门,维尔不久前察看过留下的人。两个仆人似乎在楼下吵架,但他还是在爬进去前再度察看一楼有无人迹。葛莉缇紧跟在他后面,长腿翻过窗台。
“密室,”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显然没人使用。”
那并不令人意外,克蕾最近才迁入佛兰士街。
他想起葛莉缇的书房就是密室改装的。那个位在屋子后部的狭小空间有一扇小窗可透日光和一座极小的壁炉,书椅和满房间的书籍简直就是邀请火灾。
但那时他担心的不是火灾,而是她注视他的目光。她那十足惊讶的眼神原本十分滑稽,好像他梳过的头发和整洁的衣服是世界奇观,但他太恼怒而笑不出来。他感到浑身发热、很不自在,就像穿着礼拜天最佳服饰的男学生想要打动初恋的对象。
但那还不是最可怕的。他随即发现那对冰蓝的眼眸能够传热,使男人的体温上升到危险的程度。他不得不在失去自制前匆匆离开。
匆忙中,他忘了告诉她计划的其他改变。她一定会耍她的烂招数来报复他在八点半时从后门溜进来,胁迫她上他雇用的马车。
她想要搭乘出租马车,说那样比较不引人注意。她显然认为他会愚蠢到坐着他的私人马车到来,车门上还有表明他身分的公爵饰章。
她真的认为他智能不足,维尔在小密室里摸索前进时心想。
好像她的脑袋就不会犯错。
她没有想到克蕾的住处离苏荷广场只有几条街,因此理当由住在较远的维尔来接他的伙伴,而不是她专程去接他再绕回来。
但跟她说也不会有用。他可以肯定他在书房对她讲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忙着凝视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好像在用显微镜观察他。
在他荒唐虚度的人生里,他曾用眼睛替许多女人宽衣解带。如果她们礼尚往来,他也没有多加留意。今天他却心跳加速地意识到,那对蓝眸仿佛看透剪裁讲究的层层衣服,好像它们是透明的。
他的下体自然开始起哄、径自肿胀起来,但接着她出现那种朦胧的茫然眼神,嘴里开始吟起诗来,于是不出所料,他的脑袋停止运转,把思考留给生殖器官。
他没有当场把她推倒在书桌上夺走她的童真。真是奇迹,他在手指摸到门把时恼怒地回想,他再度侧耳倾听,没有活动迹象。他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细缝。
一盏小灯无力地照着室内,投下摇晃的阴影。“卧室。”他小声说。
“你搜左边,我搜右边。”她轻声说。
他悄悄进入卧室,无声无息地走向对面的房门。她紧跟在后。他们从门边开始在各自的区域搜寻首饰。
房间里十分凌乱,外衣、内衣裤和鞋子丢得到处都是。
维尔的脑海里浮现一幅类似的画面,不过地点是在他自己的卧室,散落一地的是蓝眼火龙的衣物:一路乱扔的黑色衣服,缠结在床边的内衣、紧身褡和长袜。躺布床上的女性胴体性感诱人、热情如火
“天啊。”莉缇惊呼。维尔的目光射向他的同伴。在羞愧的片刻间,他担心自己把淫荡的幻想给说了出来,还好没有。她蒙着的脸并非对着他,她跪在地上凝视着一个打开的帽盒。
他放下从脚凳底下搜出的衬裙,走过去在她身旁跪下。
在摇曳的灯光中,手镯、耳环、戒指、项链、印章、链子和胸针在盒子里闪闪发亮,它们纠结缠绕成一团,乱得像喜鹊的窝。但使葛莉缇轻声惊呼的不是那个。
她从那团闪闪发亮的首饰上面拿起一枚银制别针。别针的顶部雕刻出两个人体器官以显然为教会和国家所禁止的方式结合在一起。
他一把抢走别针“不必想那些。”他低声说。“朴小姐的东西在不在那里面?”
“在,里面显然还有西半球所有的首饰,很难将它们分开。她把戒指套在链子和项链上噢,所有的东西都连接或缠结在一起。”
她爬到旁边,在一堆衣服里翻找出一件内衣。她爬回来,把内衣摊在地板上,把帽盒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内衣上,然后抓起衣角捏成一个包袱。
“找一条束袜带给我。”她说。
“你疯了吗?我们不能带走所有的东西,你说过”
“我们别无选择。我们不能整夜留在这里企图解开我们要的东西。找算了,这里有一条。”她抓起一条束袜带绑紧包袱。
维尔把猥亵的别针插进附近一顶帽子,借以发泄情绪。
她开始爬起来,突然又静止不动。
维尔在同一瞬间也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迅速接近中。
他扑过去把她拉下来推到床底下。他把一堆外衣和衬裙扔到帽盒上,把帽盒推到角落里,然后在房门开启的同时钻进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