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城北门玄武门,奉军阵地。左宝贵身穿黄马褂,头戴珊瑚帽,端坐在城楼之前。身边的护兵几次想拉他到隐蔽的地方,可是都被他厉声拒绝了。
回想起从奉天出发时,沿街相送的百姓,他们是那么热情,又是那么信任自己。可是现在呢?再一想到叶志超临阵脱逃的狼狈样子,左宝贵就气的胡子发抖。当时叶志超主张弃城逃跑时,左宝贵就曾慷慨言道:“敌人悬军而来,正宜出奇痛击,令其只轮不返,不敢再正视中原。朝廷设机器,养军兵,岁靡金钱数百万,正为今日,若不战而退,何以对朝鲜而报国家?大丈夫建功立业在此一举,至于成败利钝暂时不必计也。”那个时候,他就抱了与平壤城共存亡之心。
当日军的攻击忽然被外围的袭击打乱时,左宝贵又看到了一线希望。这个并不很高大的山上,最外侧的堡垒已经被日军的炮火击毁,守卫在牡丹台上的兄弟们伤亡惨重,日军的炮火,实在太猛烈了!
这会是谁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来增援呢?左宝贵想了半天,该不会是湖广的自强军吧?听手下说他们也与日军恶战了一天,此时可能已经随大军撤出了平壤,可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黑沉沉的雨幕中,不时闪耀着炮火,腾起的火光刹那间如烟花绽放,左宝贵见来援的清军被阻于外围,心中的希望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他猛地站起身来,正要组织最后的力量与日军决战,忽然,牡丹台西侧爆出巨响,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大人,那里好象是日军的指挥部。”营官杨宇轩看着那边腾起的烈火,对左宝贵说道。
左宝贵凝神望去,看方位确是不错,心中顿时激荡起来,这会是谁呢?
攻势如潮的日军也仿佛被这爆炸扰乱了心神,猛烈的炮火忽然停止了,左宝贵当机立断,亲自率近卫冲出玄武门,向牡丹台外的日军发起了攻击。日军仓促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左宝贵率领着近卫亲军冲上了牡丹台上的第二座堡垒。
“大人!这些枪械用不成啊!”驻守在牡丹台这座堡垒的四营管带愤怒的指着一堆破枪对左宝贵说道。
左宝贵看了看那些破旧不堪的枪支,愤然道:“罢了,今日便是用牙也要守住此台!”那管带欲言又止,低下头刷的拔出手枪,便要组织残部向台下的日军反击。
台下的日军却忽然停止了攻击,紧接着掉转枪口向后面打去,台下枪声猛的响成一片。左宝贵振臂呼道:“大丈夫建功立业当在此时!”说罢高举配刀向台下冲去。台上奉军见主将如此,个个都奋勇争先,原本因为陷入重围而有些绝望的心情此刻都变成了一种渴望杀戮,生死莫问的强烈情绪。
没有枪的就猛的扑上去和小鬼子肉搏,用拳头,用牙齿,用一切能给予伤害的东西狠狠的打击着!泥水混合着血水,摔倒了,再爬起来,再扑上去!日军被这种疯狂的野兽般的攻击吓住了,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自己反倒被包围起来,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不得不面对这些疯狂的对手。
现在比的不是枪械先进与否,也不是指挥战术,甚至不是每个士兵的能力,而是一种精神!
原本处于攻击状态的日军元山支队无疑在精神上开始崩溃了,随着一个又一个官兵的倒下,越来越多的日军开始向外围逃跑。
左宝贵在护兵的搀扶下靠在了一块巨石之上。透过重重雨幕,他已经看出来了,来救援自己的,正是自强军!
“左大人!自强军统制林大人带着咱们南门的兄弟来了!”杨宇轩引着一队人兴奋的跑了过来。
“林大人?怎么,不是王大人么?”左宝贵毕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刚才一番身先士卒的激战,此时已经是疲惫不堪,勉强站起身来,心中疑惑道。
眼前这个“林大人”也太过年轻了吧?左宝贵疑惑的问道:“林统制,贵军王大人呢?”
林云黯然道:“王大人已经为国捐躯了。”左宝贵啊了一声,叹道:“英年早逝,实在是令人扼腕,不过大丈夫马革裹尸,也不枉此生了。”
“左大人,城中各军已经撤了出阵地,向北而去。平壤城仅凭咱们是守不住的,大人,请下令奉军兄弟们撤吧!”林云说道。
左宝贵缓缓摇头道:“要撤你...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