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撤你们撤吧,老夫誓与平壤城共存亡。”
“左大人!”林云虽佩服他这种视死如归的豪情,却不能不劝说道:“大人,大军北去,日军猬集于平壤,此地已无可守之必要。您是朝廷重臣,奉军主将,倘若在此无意义之地玉碎,这些奉军兄弟怎么办?”
左宝贵长叹一声,说道:“林统制不必多言了,趁现在日军败退,你们撤吧,贵军舍命救援之情,老夫无以为报,只愿诸位一路平安。”
林云听了又急又气,忍不住冷笑道:“久闻左大人治军严谨,勇猛善断,想不到却只是个逞匹夫之勇的莽汉!”
奉军近卫听到林云对自家主将出言不逊,都脸上变色,可是人家刚杀出条血路来救援自己,当下也没人站出来恶言相向,都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林云。
“左大人,孤军不可久战,若此时再不突围,贵部将于此地全军覆灭,还谈什么抗击倭寇,报效朝廷?为了贵部数千弟兄,为了日后能再与倭寇决一死战,大人,您就下令突围吧!”林云恳切的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左宝贵看着林云诚恳的眼神,再看看护卫着自己的奉军兄弟,终于下了决心,手臂一挥,说道:“传我将令,全军随自强军突围!老夫要亲自断后!”
林云见他肯撤,也就不再与他抢着断后,当下也传令下去,自强军仍然以三营为尖刀,其他各营随后跟进,向东面冲杀而去。
天刚放亮的时候,大雨也渐渐的停歇下来,自强军和奉军的兄弟们冲出了日军的包围圈,转向北方,一路向北撤退。左宝贵骑着马与林云并肩而行,一路上频频回首,林云还以为他舍不得就此撤走,遂拿话开解,可是左宝贵叹息片刻说道:“我奉军兄弟多是侍奉真主的穆斯林,一想到他们抛尸荒野老夫心中实在是痛苦非常啊。”
林云肃然道:“这些兄弟为国捐躯,却不能以礼教入葬,确实让人哀伤,不过我相信,很快咱们就能再回平壤,到时候,大人再为他们举行葬礼吧。”
左宝贵只是摇头:“林统制,只怕只怕这平壤城再难回去啦。”他此时只当林云年轻卤莽,并没有将林云的话当真。
林云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在心中继续构思着计划,这个计划,他从突围之后就开始考虑了,现在所需要确定的,就是一些细节问题。
这个计划太大胆了,以至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筹划着,只等时机一到,就要付著实施!而计划一旦开始,就没人可以改变了!
他曾经隐约记得历史上的左宝贵就是战死在平壤之役,现在将他和他的奉军救了出来,已经是完全改变了历史,至少,改变了左宝贵和其他奉军兄弟们的命运,那么,我还能改变什么呢?林云苦苦思索着,对于自己的计划,他认为是可行的,可是如果实施,真的能改变清军在朝鲜的颓势么?
但是那个计划不实施的话,仅仅凭借着自己手中的这支新军,能够与日军抗衡么?林云一时感到从未有过的彷徨,无助,可是他又不能和任何人去讨论,只有默默的将这些都压在心底。
两军顺着大路一路北行了两天后,已经渐渐的追近了大军,相互间也开始互相派人联络。
“林大人,刚接到叶大人的命令,让我军速撤过鸭绿江,于九连城与大军会合。”一匹快马急驰而来,马上的传令兵滚鞍下马,对林云说道。
林云勒住了马,沉思片刻,对传令兵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将奉军左大人请来。”
过了片刻,左宝贵拍马过来,拱手行了一礼问道:“林统制请我来何事?”
林云将马带起来走了几步,仰头看了看路边的山峰,又环顾了一下大军所行道路周围的地形,意味深长地对左宝贵问道:“这个地方,左大人您看怎么样?”
左宝贵一时间没弄明白林云是什么意思,茫然的看了一圈,问道:“林统制这里?”看着林云嘴角浮现出的“阴险”笑容,他猛的醒悟过来“林统制的意思是,在这里打日军的埋伏?”
林云笑道:“正是,左大人你看,此处山谷虽然山峰并不险峻,却正合适我军士卒在山腰设伏,我刚才一路行来,估计这段山谷有七八里长,若是利用的好,很可以在这里给追击的日军迎头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