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出青后真气用竭,离死不远,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道:“心痕,这是何苦?”
刘心痕上气不接下气,道:“艾翎,少跟我来章一套,记住,死后变鬼也会找你算账。”
说完气断,老夫人两眼望天,脑中一片空白,如非凌千羽来得及时,她很可能因感伤过度而生意外。
有人说:情似一杯毒酒,又像一碗莲汤,只看用之者如何选择了。
母子两人默默无言地离开了这块伤心地,两人的心情都似系了块沉重的铅
母子走出地道,雷刚望梁着老夫人那张虽有伤痕,仍然雍容华贵的面容,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师仇?该报!友情?当酬!老夫人毕竟是凌千羽的母亲啊!
他别无选择,口中念着恩师白眉长老的名讳,只有掩面痛哭。
不待解说,老夫人已知怎么回事,她黯然地道:“雷大侠,关于令师自杀一节,老身虽罪不可恕,但令师变节自惭,亦系咎由自取,这等事已成过去,希望能与千羽好自为之,至于我个人所引起的是非,不日内必定有个交待。”
“娘!”凌千羽心中一动问:“娘指的交待是什么?”
老夫人义正词严地道:“当着天下武林道,解散‘失魂帮’,并请武林各派掌门公决为娘之罪。”
雷刚因老夫人乃他最钦敬的凌千羽之母,早已改了仇视之想,及见老夫人大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胸襟,不由自主地道:“伯母,小侄认为解散‘失魂帮’已足够了。”
老夫人惨淡地道:“不行,包括令师在内,那干死去的人岂不平白地死了吗?”
“娘!”凌千羽紧接着道:“你是不得已才走上极端的,何况母亲知过能改,并亲自解散‘失魂帮’应该是功高于过了。”
老夫人慈蔼地笑道:“孩子,你一向正大光明,为什么只顾亲情,罔视群伦?”
“这但娘死了两个儿子,这突发之变,是否该以心理不健全加以评断?”
“这话怎么解释?”
“不健全的心理,难免做出不合常情之事,这恰如疯人杀人一样。”
“你倒说得轻松,恐怕别人不会有此想法。”
“如果都和儿子想法一样呢?”
“蝼蚁尚且贪生,娘自然也不例外。”
“那就好了。”
凌千羽所以有此自信,是基于跟各帮派的私人交情,他相信一但把事情抖明,谁敢逼红衫金剑客凌千羽走上自绝之途昵?
老夫人忽然叹口气道:“千羽,有件事如鲠在喉,不能不吐,关于我同乐无极之事”
她语音一顿,终于鼓起勇气道:“我之所以嫁给乐无极,实因为他对我太好了,若不是他,娘早在二十年前便已死了。”
她由激动而转为平静又道:“我曾经为了找你和你爹,花费了近十年光阴,终未如愿,那些无情岁月中,乐无极一直陪伴着我,记得有一次”
“娘!”凌千羽怕母亲流泪,忙道:“儿子了解娘的心情,不说也罢。”
老夫人坚决地况:“这等事不明白,你一生都会遗憾的。”
说罢叹了口气,续道:“有一次娘积郁成病,非常严重,乐无极为了娘不惜跋涉万里,找来‘九头雪莲’才治好娘的病,等娘病愈之后,因感怀知遇,加上找你父子无望”
凌千羽扑在老夫人怀里,老夫人泪水湿透了凌千羽长襟,下面的话不说凌千羽也明白了。
“不怪娘吧?”
“不,娘做的对。”
“孩子,”老夫人激动地道:“有你这句话,娘就是死也安心了。”
老夫人面上浮起欣慰的光彩,她显然放下了积压心头已久的重荷,全身都觉得轻松起来。
她良久、良久道:“孩子,谢谢你。”
凌千羽投以赤子般的一笑,这又是变相的一种安慰。
自古以来,有数不尽的破碎婚姻,除了本身,也造成下一代的不幸,如凌千羽的父母,就是基于种种原因,未能破镜重圆,因而使凌千羽从小就失掉母爱,甚而,梦中的慈母音容也无法捉摸。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凌千羽理智、思想都已成熟,加上江湖历练,对人情世故体验甚深,因而他了解当年故事后,原谅了母亲,这可说是不幸婚姻中的不幸中之幸事。
其实,就是凌雨苍仍然活在世上,又能对老夫人苛责吗?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人要继续活下去,应该创造未来,何必留恋过去?不管过去是好的,或是坏的。
母子间沉静了片刻,老夫人说道:“娘要。先行一步了,关于解散‘失魂帮’一事,一俟有所决定,娘会设法通知你的。”
凌千羽了解老夫人必有很多事亟待料理,同时知道老夫人眼线极多,他找老夫人不容易,老夫人找他可说是轻而易举。
“娘!”他依依不舍地道:“沿途保重。”
“孩子更要保重。”
“不送娘了。”
“雷大侠也再见了。”
火光中,凌千羽与雷刚离开了青后宫,火是凌千羽放的,一把火烧光了幽壑深处的琼楼玉字,自然也烧死了他的仇人、亲人,但他却把赵玉莲的尸体抱走了。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为不到伤心处。”凌千羽哭了,他是以笑当哭,悲壮凄凉的笑声,带走他那破碎的心,也使他柔肠百转,失意万分。
情,折磨了多少英雄志士,凌千羽是性情中人,自然不会例外。
一声马嘶,敢情是凌千羽仗以成名的那匹骏马银霜。
经过雷刚的解说,才知道银霜是赵玉莲骑来找凌千羽的,凌千羽倍增感慨,赵玉莲如非关心他,怎会中了暗器而亡?这岂非他变相地害了玉莲?
他难过一阵,请雷刚独自上路,自己打算将玉莲好好埋葬。
二人告别后,他独行至一小镇,当夜下榻在客栈,喝了不少闷酒,晚上抱着玉莲的尸体入了睡,自然,到客栈时,他未说明怀里的人是死人。
晨曦中;他似乎被一种轻微的声音所惊醒。
潜意识里,他认为赵玉莲压根儿就没有死。
他拥抱着她,积压深心的感情,像火一般地爆发了,他吻着她,他脸上仍然挂着泪珠。
良久、良久,他忽然觉得情况不对,恐怖由神经末梢掠起,逐渐扩大,玉莲分明是死在“神女宫”啊!
那四支长枪交叉在她的肉体,虽然枪杆已震断,枪簇留在体内,焉有重生之理呢?
他知道这是梦由心想的错觉了,咬了咬牙唇,很疼,这不是梦,微微的呻吟又在身边旋起,连忙将灯剔亮,转身一望,想不到赵玉莲樱唇半合,竟然有了呼吸。
这是给予心神俱碎的人的一种鼓励吧?
他高兴,但又紧张,呼吸不一定代表能活,何况那致命的四根断枪,仍叉在她那娇嫩的玉体之内。
他的泪水使得玉莲有着高度刺激,忽然,她睁开眼,眼光迷幻、乏力,但她仍看清心上人是在身边。
“千羽千羽”
她气若游丝的,但却使凌千羽充满希望,也使凌千羽锥心镂骨般地痛楚。
“玉莲!”他以一双滚热的手贴于她的心房,高深的内力,使赵玉莲振作许多,他轻声地问:“你现在觉得怎样?”
“我”她断续地道:“我的心愿未了,暂时不能死。”
凌千羽一琢磨话意,失声道:“暂时不能死?错了!永久地不能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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