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获得这样的勋彰,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能够获得这样的勋章,也足以让张作霖自豪万分。
尽管如此,冯泽克特将军看向他们的眼神还是有些戏谑的味道,有些敏感的赵恒锡就注意到了这点,在简短的会面仪式结束后,冯泽克特将军鼓励他们为中德两国的友谊做出更大的贡献时,赵恒锡就用浓厚的鼻音哼了一声后问道:“将军阁下完全可以将任务的方向说的更明确一些,比如我们是否可以为了贵国去战斗,或看仅仅像现在这样当个狱卒。
张作霖看了看赵恒锡,注意到了这位同僚的不快,所以他向翻译官使了个眼色,在翻译过后,这些语言在语气上并没有让德国人不快,泽克特将军满意的点了点头,懒洋洋的一挥手道:“你们可以自己考虑,你们东方人很智慧,也许你们可以考虑对俄国人好一点,以后他们说不定还会成为你们的朋友。”
这句话经过翻译后,在赵恒锡听来不啻是对中国的嘲讽,他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两位同僚的眼光。自行站起身来道:“那么多谢将军阁下了,告辞。”说完转身就走,张郭二人无奈。向冯泽克特礼貌的告辞,紧跟着赵恒锡的脚步去了。
冯泽克特在背后无奈地一耸肩,嘟囔道:“看不懂的中国人。”说着回头朝参谋自嘲的说了一句:“还是回去看看怎么教训我们地意大利兄弟吧。”
意大利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很不错,他们动员了近一百二十万人的军队在意奥边境与对面不到二十万人的奥地利军队展开了数次规模不等的激战,并攻占了卡波雷托,普拉瓦等战略要地,虽然也付出了五十多万人死伤被俘的代价。但毕竟也给奥匈帝国的西南防线造成了极大地困扰,并成功的间接帮助了法国人。在整个协约国集团都处于被动挨打地境地的时候。他们依然保持攻势的表现可以算是不错了。当然,随着德国东线战役的结束,他们地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如今意大利军团正在筹划着对意奥边境上另外一个战略要地戈里齐亚,在补充了新鲜兵员后。他们又聚集了近百万人的大军,如果对面不到十万人的奥地利军队得不到补充的话,意大利人有十足的把握在夏季结束前攻克戈里齐亚。这对于打开阿尔卑斯山地区通往欧洲腹地地通路是十分重要的。
已经是4月了,但处在波罗的海地区的里加似乎仍然没有感受到春的气息,三个人行走在德**营内。依旧富有威力的寒风将三人笔挺的军服披风刮的猎猎作响,配合上赵恒锡脸上酷寒地表情,这里的春天没有一点生气。
军营里德国的军人们士气高昂,不时哼响着嘹亮的歌声,有节奏感和煽动力的声音很容易的就能够引起临近军人的响应,不停在搬运着重武器和物资的军人们边唱着歌边干着话,军服的扣子也解开了,年轻的德国青年额头上甚至还能看得见汗珠。这让三个军服扣子扣得紧紧的中国人看上去与这个军营有些格格不入。
“看见了吗?这些德国人正是最看得起自己的时候,有些自傲也是正常的,夷午老哥你也不要太认真了嘛。”三人中年纪最小的郭松龄劝道。
张作霖接上话头反劝了两句道:“夷午是举人出身投笔从戎,不像咱们当兵久了才念了个帝国陆大,心气高些也是有的,只是这时候茂宸老弟说的对啊,德国人心气眼下只怕是天下第一高,夷午你又何必跟他们较这个劲呢?”
“雨亭老哥,兄弟也不是要跟他们比心气,要说心气这东西,在人是才学魄力,而在军队上,便是战绩士气,要说这些德国人,却是又傲气的本钱,开始时以区区十二三万人,打得老毛子三四十万人丢盔弃甲,俘虏十数万,而后三十多万人,转战数国,打得对方百余万大军如落花流水,这份战绩摊倒谁身上谁都傲气,要我说,兴登堡鲁登道夫这些家伙也有傲气的本钱,泽克特虽然起来的晚点,对我老赵傲气一点,我老赵也不是不开眼的人,这份子气就不能受?”赵恒锡越说越气愤,眼看几个德国士兵有点奇怪的看着自己一行人,瞪眼过去吼了一嗓子道:“看你妈看,狼崽子干你妈的活去!”
德国士兵莫名其妙吃了这一顿骂,虽然是听不懂这个中国人说些什么,但还是知道不是好话,但看这几个人的气势和身上质料不同的军服和刚刚从司令部走出来,也知道这些人不是普通人,起哄似的嚷嚷了两句便不往这边看了。
缓了这一阵气,赵恒锡略好了点,抬手解开披风的系带脱了下来甩给勤务兵,转头对张郭二人道:“我是气他妈的德国人张口闭口咱们中国人如何如何,好像咱们占了他们天大的便宜,嬲他先人的,要不是咱们王帅冯帅,他们神气个**!”
读书人说脏话,引得张郭二人笑了起来,郭松龄接话道:“嘿,他们怕是觉着都后给了咱们不少好处,这些年来也是他们帮着咱们挡着英国人,咱们才能起来,觉着咱们该是报恩的时候了吧。所以有些怨言也是该的。”
“嬲!”赵恒锡不解气的又说了一句脏话道:“他们以为咱们就该天天讲仁讲义,帮点小忙就怯把命送给他们。他们扣咱们留在这里搞得算个什么事?老赵我憋了他娘的一年了!”
张作霖嘿嘿一笑,此时一行人已经跨出军营的大门登上集团军司令部安排的汽车前往火车站,他们将在那里登上西去的列车回到他们的驻地,张作霖看着赵恒锡一屁股重重的坐到座椅上,又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赵恒锡冷冰冰的朝司机方向命令开车,随后叹了口气道:“咱们是帝**人,老张你年纪大,恒锡本是没有资格说你,但话在咽喉不吐不快,说的不中听雨亭你多包涵。”说着冷冷的看着张作霖道:“那个勋章你不应该收的,除了吾皇万岁,你不宜接受外国的颁赐,这于礼不合。”
张作霖还没有表态,郭松龄己经接过了话头,他是与赵恒锡坐在后排的,与前排的张作霖正对着后背,没有看见张作霖的脸色,加上汽车颠簸,他便拉着扶手道:“这有个什么嘛,不过一块破铁而已,咱们在外边也没见咱们万岁如何如何。老赵你太敏感了吧。”看了看赵恒锡道:“说到这个,我倒以为你今天跟德国人斗的这份心气,其实该咱们万岁爷来斗才对。”
“你”赵恒锡脸上怒意顿起,作势要从腰间拔枪,一边吼道:“你敢对皇上不敬!你大逆不道!老子毙了你!”
“夷午茂宸!干什么呢!”张作霖转过头来喝道:“给人看笑话么?还不把枪放下!”
已经把枪顶到了郭松龄太阳穴的赵恒锡快快的看了张作霖一眼,松了松紧紧握住侧方把手的手,慢慢收了枪对郭松龄道:“你最好把话说的清楚了好听了,不然看我不收给你!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想,将来迟早是个白眼狼!”
“玩笑话罢了,夷午太认真啦,茂宸也是想劝劝你罢了。”张作霖看上去像是没事人似的,见到赵恒锡已经收了枪,便转了头去将后脑勺留给两人,从后面看去看不到他的表情,这句话也说的缓缓的,两个人都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郭松龄气势被挫,快快的环抱起手臂仰头道:“老赵你到底是个读书人,我是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这掏心窝子的话的,嘿,我郭松龄今天把话撂在这了,要说德国人今天让你老赵生这么大气,难道不是咱们的万岁万万岁他的决策的缘故?今天德国明天英国的,还儿女亲家呢。德国人本就心高气傲,这么着下来谁还把你当兄弟当掏心窝子的朋友!你要写密折,你要办我郭松龄,我也不怕你,我就是这么个直人,有啥说啥,不像读书人玩心计的玩阴谋的玩的眼里就只看得到自己!”
赵恒锡哼了一声,没有接话。气氛一时尴尬到极点,空气中只有德制奔驰汽车的发动机声音和呼啸的风声。
“好了”许久之后,张作霖才叹了口气道:“茂宸你太年轻了不懂,夷午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夷午啊,我们过去讲仁讲义讲了几千年,这年头这天下,你还真以为仁者无敌?英国人德国人法国人,他们都干净的像这鸟雪?”嘿嘿笑了一声之后道:“我敢说没有吾皇陛下这十几年的经营,他老人家龙驭宾天后,咱们还是给人欺负的命!”
窗外呼啸的风吹过,几粒雪花从车窗的缝隙漂了进来,在昏暗的空间里,显得那么的纯洁,无暇。只可惜它飘啊飘,飘到人的手里,心上。很快就十七了,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