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宝晴给这座皇宫带来了好运,云意衍刚踏进流光殿,一直伺候瑶妃的小太监满脸欢喜跑上来禀报道:“太子殿下,风神医醒了!”
云意衍的眼睛霎时明亮起来,一边询问小太监风不留现下在何处,一边提起袍摆往内殿疾步而行,风不留亲身试毒昏迷数日,云意衍暗暗祈祷他已经找出解药的配方,风不留应该能成功吧!若不能,他自己性命也危在旦夕,当初他眼都不眨一下就抖开了那封让羽帝中毒的信,如果没有把握,谁会做到这种程度?为救人搭上医者的性命。
羽帝床榻旁,江重重正扶着虚弱的风不留落座,风不留定定望着羽帝沉睡的容颜自语道:“幸好,你我都已是风烛残年,老天留给我们一年时光料理后事算很慈悲了。”
一旁默立的江重重闻言全身剧震,失声道:“师父,莫非最后一种毒无解?”
风不留平静地点点头:“无解,你师祖就死在这味剧毒下,记得你十一岁时见到的那位老婆婆么,她是你师伯,当年她学毒,我学医,对于毒物的掌控她强我何止千万倍,但最后她也没能救得了师父,含恨而终。”
江重重眼窝发烫,他努力克制情绪,不让神思被巨大的悲痛侵蚀:“师父,您说过万物相生相克,无一例外,究竟什么毒能逃出这种法则?”
“不错,万物相生相克,最普通的花草可能成为剧毒,而最烈的毒也可能成为解药,漠月烛兰也不例外,它生长在最北边无人敢踏足的荒漠中,三十年开放一次,花瓣的颜色近乎于透明的碧蓝,夜晚会发出莹莹光亮,美到极致,若它盛开,百花皆无颜色,其外表虽美却堪称毒中之王,你师祖弥留之际指点我去最南边有水的地方寻找相克的解药,而师姐留在他身边照料,寻求其他解法。终于,我在最南方的觅涯湖水底找到了能解漠月烛兰毒性的一种水草。”
云意衍悄悄步入内殿正好听到这一段,果然风不留不愧为神医,短短时日已经找到解药,这下父皇有救了,他正欣喜非常,却听到风不留下面的话。
“它通体黝黑,散发着一股腥臭味,整个湖底只有三棵,且一离开觅涯湖特殊的水质,三日便会枯死,作用也随即消失,根本带不回来。之所以说漠月烛兰无解,这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七年前我为救人曾去过南方,那时候觅涯湖水已枯竭,那种水草也就此绝迹。”
云意衍只觉自己好像刚从悬崖峭壁上爬到山顶,然后突然被人一把又推了下去,而江重重一边后悔他们来救羽帝,一边暗骂老天太残忍,这毒出自风又兰之手,即便她没有想过要害自己的父亲,但风不留终会因她而死,父亲被女儿毒死,这是什么感觉……等等……江重重脑海中光亮一闪,他迫不及待地蹲在风不留身前道:“师父,既然只漠月烛兰一种毒就能将人置之死地,为何又兰还要混上那么多种剧毒?”
风不留高深莫测地笑笑,那笑意里似乎还带着些自豪:“所以刚才我说,我和羽帝都还有一年时光料理后事。”
“师父的意思是,一品红、赤蝎粉等并非是为增强漠月烛兰的毒性,而是数种剧毒调和在一起可以暂时延缓毒素蔓延?”
风不留长叹一声肯定道:“你猜的没错,但其中蓝须乌头并没有这种作用,她之所以要人必死,又费尽心思找出延迟漠月烛兰毒发的方法,就是因为单另加进去的蓝须乌头,蓝须乌头会让人产生幻觉,在幻觉中窥视到最真实的内心,她要人在死前细细品味,将这一生最重视的人或事,真真实实看个明白后才咽气。”
江重重听罢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大概这样的毒,这样的下法,只有女子才想得出。
风不留靠在椅背上合起眼帘,他输了,输掉自己的性命,但他并不觉得悲哀,因为他没有输给别人,而是输给自己的女儿,这种奇妙的感觉除他之外无人能体会得来。片刻后,他睁开眼睛颇严肃地对江重重道:“阿重,为师现在只知道一品红等能延缓漠月烛兰的毒性,但具体这几种东西搭配的分量还没来得及研究,交给你了!除此之外,若服食蓝须乌头的解药会不会与之相冲,你也要谨慎试验一下,料理后事头脑不清楚可什么都做不了,你的阁主还在等老夫回音呢。”他顿了顿,望向羽帝道:“他恐怕也有很多未完之事要了结吧。阿重,我能清醒的时间不多,这一次就当为师对你最后一次考校,你要尽快。另外传信给楚姑娘,就说老夫愿意赎清罪孽,请她安排。”
江重重喉结上下蠕动,许久后他郑重跪在风不留面前沉声道:“师父放心!”话落,他侧头冲幔帐后道:“殿下也都听到了吧,麻烦你差人去寻齐所需之物,虽然我亲自去找可能更快些,但眼下我不能擅离九华宫,若你爹和我师父有什么突发状况,你们养的那群庸医可是半点也派不上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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