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时分,小十万斤粮食总算是全都转运到了汪家沟后的五通庙里。看着累得直打晃的八路军战士,再瞧瞧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呼噜打得震天响的涂家村乡亲,栗子群强打着精神、扯着嘶哑的喉咙朝同样满脸疲惫模样的钟有田叫道:“有田,清乐县城外边担任袭扰任务的同志,都撤回来没有?”
转动着脑袋朝四周或坐或躺的人堆里看了几眼,钟有田沙哑着嗓门儿朝栗子群应道:“都回来了!走在最后打扫战场,收拾车辙、脚印的同志,估摸着一壶茶的工夫后也能回来了!队长,你就放心歇着吧……”
微微点了点头,栗子群却是再次开口叫道:“这时候还歇不下……有田,你再辛苦一下,带几个眼神利落些的同志,把岗哨朝外再放出去五里地,尤其是要注意大路上的动静!我再去迎一迎断后掩护的同志……”
话音未落,跟在栗子群身边忙了一夜的莫天留顿时跳起了身子:“大当家的,我和棒槌跟你一起去!”
扭头看了看忙活了一夜、可精神头还算是旺盛的莫天留,栗子群轻轻点了点头:“也好!等迎上了断后的同志之后,咱们再去汪家沟里走一遭,好好跟汪家沟里的乡亲们说说话,倒是要弄明白为啥乡亲们不敢去拿回自己的粮食。”
或许是因为昨夜运粮的车队彻夜不息地从汪家沟中的村落穿过,被惊扰了一夜的村落当中,几乎所有的庄户人家都是一夜未眠,全都扒着门缝朝外观望着动静。等到天色大亮之后,原本应该开门下地拾掇庄稼活计的庄户人家,反倒全都是关门闭户,连一个出门的人都没有。
栗子群、莫天留与沙邦粹等人才刚刚穿过了寂静的村落,迎面便看见了担任扫尾掩护任务的孟满仓等人疾步而来。看着出来迎接着自己的栗子群,孟满仓脚下加紧,小跑着便冲到了栗子群面前,朝着栗子群点了点头:“队长,一路上的车辙、脚印,我们全都净扫过一遍,还撒了不少揉碎了的山茱萸枝叶。鬼子就是用上了他们的大狼狗,也寻不出我们到底是朝着哪儿去了!”
“鬼子那边有啥动静?”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城头上的鬼子像是瞧见了咱们昨晚上四处点着的柴火堆,倒是扯着嗓门儿嚷嚷了好一阵,可到底还是没敢出城。就是……”
看着孟满仓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栗子群顿时皱起了眉头:“有啥说啥,吞吞吐吐的干吗?”
回身指了指佝偻着腰身、背着个粪筐的韦正光,孟满仓讪讪应道:“韦正光心疼他的那点炸药,趁着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朝城门前头摸,想把他做的那些炸弹、地雷给捡回来,结果叫鬼子给发现了……”
微微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丝血腥味道的栗子群脸上顿时罩上了一层寒霜,压着嗓门儿厉声喝问道:“谁伤着了?!”
心虚地扭头看了看佝偻着腰身默不作声的韦正光,孟满仓低声应道:“老韦腿上叫子弹咬掉了一块肉,还有……队长,我们都没大事,也就是擦破点皮……”
看着孟满仓那躲躲闪闪的模样,栗子群一把抓在了孟满仓的肩膀上
,毫不费力地扭转了孟满仓的身子。看着孟满仓后背衣服上留下的长长一条烧灼痕迹,栗子群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还叫没大事、擦破点皮?这颗子弹只要再低了半分,那可就不是擦着后背过去……怕是你脊梁骨都得被打成了两截!就为了这点家当,命都不要了?人都没了,还要那些个家当有啥用?!”
耷拉着脑袋,像是从来都没挺直过腰身的韦正光耳听着栗子群的怒喝声,总算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了一句话:“老栗……队长,这事情怪不得满仓。咱们家底子薄,冀南地区又不像是老根据地……能省下点家当,要紧的时候就能救命……你要怪罪,那就怪罪我好了……”
低头看了看韦正光腿上胡乱裹着的伤口,栗子群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这才朝着孟满仓低叫道:“赶紧回五通庙休息,再把老韦腿上的伤口仔细处理一下。虽说眼下天冷,伤口不大容易发炎化脓,可还是不能大意了!”
眼瞅着栗子群再没过多责怪自己的意思,孟满仓赶紧涎着脸凑到了栗子群跟前,朝着栗子群谄笑着叫道:“队长,让其他同志歇着去,我倒是一点都不觉着乏累……队长,领着天留和棒槌从五通庙出来,怕是不光要迎着我们吧?是不是还有啥任务?你交给我呗……”
看着孟满仓那副想要蒙混过关的模样,栗子群轻哼半声,不置可否地扭头朝着汪家沟村落中走去,口中却是曼声朝着莫天留问道:“天留,这汪家沟的情况你熟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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