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对每日匆匆而去的岁月,我都没有太多的在意。最多,到了年关,抑或类似中秋圣诞这样人人欢度的节日,我才意识到,一年的一秋一冬又匆匆而过了。年龄,也就似乎是没有了概念,在我的生命里。
与同事去从化登山,山脚到山顶,肆仟多级台阶,我爬上去气不喘脸不红。比我小两轮的同事,爬上山顶时,汗流浃背不说,喘的几乎要上气接不来下气。当然,可以说是平时锻炼的结果。但,我却以为,心态的衰与荣有时不是靠锻炼就能平衡。
早上起床,儿子探个头入得我的卧房,小声伏在耳边,说:"老爹,生日快乐!"。我不禁欣喜万分。接着女儿也入来,递过来一小礼物,扮个鬼脸,嘻嘻道:老爹,小心拆哟!杵在门边,可以说我是被幸福充满得有点晕乎乎了,以致有些迟钝地反应女儿的话语。待我轻轻打开他们姐弟俩送给我的礼物,突然,我意识到岁月悄悄流逝的代价,那就是,我老了。
而儿女长大了。日复一天,我更加感觉到了沉沉的做男人的担当和责任。
说实在的,我不喜欢过生日。不是我矫情,也不是怕老。只是一到生日这天,我就无缘无故非常沉重地怀想起我的父亲来。
记忆里最隆重最快乐的生日是15岁那年。父亲早早起床,煮了一大锅面条,为我盛上一碗后,挨家挨户一碗一碗把一锅的面条分送给左右邻居,还要一家一家不停地说,儿子15岁了,谢谢关照。好似要昭告天下般,我这个一点也谈不上优秀的儿子要成年了。结果是,至今回到老家的那条老街,老辈的街坊都能准确说出我的年龄来。
那个生日的第二年,父亲的身体就每况逾下,我也至此离家学习工作浪迹天涯。至此以后的近30年,我也同样可以在那一天收到很多的快乐的祝福,但我,却总是心静若水。
儿子15岁生日那年,正在冲刺中考,夜深,见儿子还在灯下演练着数学习题,不禁油然而生无限的爱怜来。
我也学父亲,那天早早起床,煮了面条,且特别煎了一个荷包蛋放在面上,尔后,轻轻去到儿子房间,看到儿子熟睡梦乡的情景,刹时却不忍心喊醒他了。
于是,端碗面去敲邻居的门。现代建筑一层楼也就一家邻居,平时照面也只是微笑点个头,我端面举手捏门铃的刹那,本以为邻居会把我当文物一样瞪眼,没想到,当我说明来意,邻居夫妻竟热情地喊出孩子来接过我送过来的面。然后,一家人齐齐来我家用早餐。那天,儿子没有特别开心。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把15岁的生日永藏心底呢!
记得很多年前,读过丰子恺先生在1936年写的一篇散文家,那时年少无知。先生在笔下描写的家,是自己的妄念所生,我竟无法理解。时过多少年,我才悟出,一切妄念的家的所思,其实如先生所倾诉的,家的每一个日子统统是稔熟的。回家,是仿佛从飘摇的舟中登上了陆,是脚踏实地顾盼。家的全部的注脚,是每一个日子都让你感觉幸福静逸。无论生日还是忌时。
其实,我们生来都不孤单,无数的历史和无限的时间,破碎成多少片断,心灵流淌的那条河流,总在记忆着一些感动的日子里深刻的画面。生命的每一瞬间,都有许多的情感在交织。
我不知道,他人对生日是否也和我一样不在意或在意,但,我对记住我生日这一天的亲人好友,总是心怀感激。父亲离世后那些年,我的生日再没有人记得了,而我也并不在意。我没有在孤单中祈祷抑或眺望,我相信月缺也一定会月圆。
有人把记忆比作是一个牢笼,心灵的印象于是成了牢笼以外的天空。我却喜欢把记忆喻作是一个圆弧,美丽的圆满,在岁月的流动中,分外触目惊心。因为,我以为,我们行走在这个世界里,即使你无路可走,也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会回到你生命原来的那个点,生和死,都会有一个日子记载。
因此,我总想,为何我们不可以忽略不计生命的大限呢?为何总耿耿于怀生活的平凡,生命中每一个圣日的过去,我们都应该微笑才对呀,看看,这个世界,一些最珍贵的东西,阳光,空气,美丽的晨晖,炫目的晚霞都是免费的,我们可以取之不尽。
女儿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小小的许愿瓶,里面装了许多让我写下许愿的彩纸。可是,我却只有一个心愿,短暂的生命里,让我可以好好去深爱我的亲人,去祝福我的每一位挚友。
岁月的长河,跋山涉水,趟过去,光影会流逝,如江河入海一样,会一去无回。苦短的人生,朝暮间青丝会变成白雪,生命的渺小似乎是个永远无法挽救的悲剧。然而,只要心里盛满亲情、装满友爱,以一种恬淡的心境,去看世间万物,以一份宽怀的胸襟,去待人处事,我想,我就一定会是一个幸福快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