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外。
这这这这这这是真的吗?她没有在作梦吧?
“哟,你瞧瞧她,真真傻住了。”宫夫人抿嘴直笑,忍不住拍了拍女儿的脸蛋。“乖乖,你倒是说说话啊!”宫千巧被母亲唤回了神,下一秒脸颊火一样地红了起来,说话也变得嗫嗫嚅嚅。“这是这是真的吗?”
“哪还有假?”宫夫人道:“我和你爹爹岂会拿这种事情儿戏?你是见过王爷的,他应该也不是会随意许诺的人吧?”
听到母亲再三保证和父亲的眼神之后,宫千巧这才终于肯定了事实,她直觉联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王爷竟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婚事?莫非莫非是因为,他他喜欢她吗?
一开始她提出非瑞祥不嫁的条件,其实原因很单纯,一是瑞祥是她进入皇城以来,除了皇上以外第一个见过并且使她为之悸动的男子;二是知道英亲王十有八九不会答应这桩婚事,自己也就能顺理成章的留在父母身边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知道这消息,让人惊讶之余更倍感羞怯,而羞怯的原因是宫千巧发现自己居然为了这件事而感觉到一阵甜蜜的狂喜
“哎呀呀孩子的爹,你瞧瞧,咱们乖乖的脸儿怎么益发红烫了?像只熟柿似的。”
宫千巧不禁又羞又恼的跺了下脚。“娘您!”
话还没说完,她人就跑开了,留下宫任安夫妇在厅内,一脸的错愕、哭笑不得。
“你瞧瞧、你瞧瞧,连句话都讲不清楚就跑了,这么浮净躁躁的,将来可怎么做人媳妇哟!”
“你愁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家的丫头难道会输给别人吗?还是快些准备婚事,才是正理!”宫夫人笑道,语气中尽是一迳的宠溺,宫任安见状,不由叹了口气,堵在心上那块大石,就是无论如何放它不下,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种担心是不是正常的了。
“天底下的父亲,都如同我一般吗?”他越想越是疑惑,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
* * * * * * * *
英亲王瑞祥的意思很明白,一切从简。
然而这话一传到皇上耳中,立即就被驳了回来。
“王爷娶亲乃是宗室大事,非同小可,岂能将就对付?该有的一样也不能少,绝针不能怠慢了未来的英视王妃!”
就这么一声令下,瑞祥不得不被迫改变了整个婚典的阵仗,而最高兴的,莫过于原本就希望风风光光嫁女儿的宫氏夫妇了,这下子提亲送聘、采办嫁妆、布置新房等等的琐碎事务便一下子突然变多了起来,王府和露芳行馆间都是一片热闹腾腾的气氛,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婚礼的当天
一大清早的,宫千巧已然起身,她一眼就看见整齐放在桌上,那凤舞盘桓、七彩流云、星月交织,美丽的织锦华服,还有旁边那顶镶著珍珠玛瑙的银质凤冠,都是那么的贵重闪耀、无与伦比,看得她怔怔懵懵,恍如身在梦中。
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的声响,随著声响落下,便是侍女的声音。
“小姐醒了吗?我们帮您更衣来了。”
“进来吧。”宫千巧回过神来答了一句,房门便被打了开来。
两个同样穿著讨喜颜色服饰的婢女一块儿走进来,道了一句“恭喜小姐大婚”然后就一个去捧喜服,一个将她自床沿搀起,两人手脚俐落地开始为她更衣、梳头、化妆,一切一切,都这么行云流水似的俐落,看着镜中那被妆裹得越发娇美的自己,宫千巧不禁露出了一抹娇羞的微笑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一个熟悉的声音自房门口传来,宫千巧意识到是母亲的声音,正想回头,却被婢女阻止。
“小姐,别动,咱们正在帮您点胭脂呢!”
不得已,宫千巧只得自镜中对母亲露出一个歉然的微笑,宫夫人笑吟吟的看着她,半点不怪。
“不打紧、不打紧,你们忙,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是最最要紧的事儿,仔细些,听清楚没有?”吩咐既毕,她便在一旁的圆椅上头坐了下来,看着宫千巧那盛装姿容,原本还喜孜孜的脸孔,一瞬间突然漾出泪花儿。
“娘您怎么”
“哎我是一时太高兴”宫夫人急忙拿出手绢按著眼角。
“您这么舍不得我吗?”宫千巧看着母亲,依恋之情油然而生,便傻里傻气地问道:“那我不嫁了好不好?”
“你这孩子”宫夫人原本还要哭要哭的呢!孰料听见这句话,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了,你还想反悔?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指天誓日的说,要不是英亲王,就情愿上道庵做姑子去?”
宫千巧闻言,脸红了红,说道:“人家是怕你们觉得寂寞嘛”
“傻孩子,你爹娘难道就会为了自己,把你拴在裤头儿上一辈子?”宫夫人说著说著,拉起了女儿的双手。“乖乖,为娘有话要交代,你要好好听著。”见到女儿点了点头,她方才往下说。
“从今儿起,你不但是人家的媳妇,更是身分尊贵的英亲王妃了,为娘的不可能在你身边提点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能送你一句话,凡事忖前思后。有不能决定的,就请王爷一同参商,相互尊重,夫妻才能和合,以此理家,方能其乐融融,听清了吗?”
“女儿知道了。”宫千巧其实听得迷迷糊糊的,不是十分了解,但既然是娘说的话,总之先答应下来就是了。
“夫人,吉时已到,该给小姐戴凤冠、盖喜帕了。”旁边的丫头适时打断了母女两人的谈话,笑吟吟地催促道。
“凤冠拿来,让我亲手帮她。”宫夫人吩咐道,那侍女连忙将凤冠交到她手上,宫夫人于是将那顶沉甸甸、亮晃晃的凤冠往宫千巧的头上一放。
一股重量沉沉地压了下来,传递至全身,宫夫人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问。
“重吗?”
“嗯”“那你要记住,这就是英亲王府的重量,这就是你身为一个王妃,所要担起的责任,知道吗?”
宫千巧身体微微一颤,似乎到了这一刻,才真有具体的感受不过,她还未来得及去深思,一方红红喜帕便盖头盖脸的垂了下来,把她的视线变成一片红,让她再看不见其他。
“小姐,王爷已经到行馆了,咱们快些出厅堂去吧!别让新姑爷久等!”
新新姑爷?
止不住一颗心颠儿乱窜,宫千巧完全不由自主的任著人搀扶,出了闺房,迈开脚步往大厅走去,一路上恭贺声不断、笑声不断,这些都是来祝福她的人们,而随著他们的笑声,宫千巧也不禁飘飘然了起来,前程似乎一片光明,过程顺利到令人吃惊
再来是拜别父母,她听见了父亲吸鼻子的抽泣声、母亲的劝慰,然后新郎牵著绣球彩带的另一端,带领著她走上花轿,接著,她就在这里了,在花轿的里边儿,在走向英亲王府、走向崭新而且未知的人生道路上。
“这些人都是来看我的吗?”宫千巧看着外头喃喃自语著,而其实,答案早已不得而知。
迎亲的队伍那么长,那么的意气风发,笙箫管鸣的乐声仿佛都要传到天上去似地,亲王府的旗帜随风左右飘扬著,皇城里夹道相迎看热闹的人民更是瞧得眼睛发直,个个伸脖拉颈的想挤到前头看个仔细,不为别的,就为这皇室有好几年没办过喜事了,更何况这一回娶妻的是那个战功彪炳的天之骄子、连皇上都赞其为无双国土的英亲王啊!是怎样门第的好姑娘,方能人得了亲王的眼,做了他的王妃?是怎样的天仙美貌、是怎样的贤德温良?!
“小姐,王府到了!”外头传来侍女提醒的低唤,宫千巧慌忙坐正了身子,双手安分地垂放在膝上,几乎是才一坐好,轿子就落了地,帘子就掀了开来。
“王妃请下轿。”几个陌生的声音一下子簇拥上前,显然是英亲王府的人,宫千巧的视线被喜帕局限住,也看不见其他,只瞧见好几双绣鞋在眼前不住地走来走去,喜乐还在呜啦呜啦的吹奏著,每个人都忙碌到不行。
“王爷来了。”有人说道。“王爷请拿好彩带。”
听到王爷两个字,宫千巧的精神微微一振,接著便见到一双石青色的素绸靴子烘云托月地出现在那许多双绣鞋中间,她感觉到自己拿著的彩带另一端,确实地交到了对方的手上,在对方的牵引之下,她缓缓地前行,跨过那一道高高的红漆老桧木门槛。
一阵清爽的微风,拂来丝缕淡淡的槐花香气,袭得人神智一醒。
千巧的心突突一跳,知道踏进王府的门,和身前的男子拜过了天地,她从此就是英亲王府的王妃了
* * * * * * * *
夜。
人群散席,所有的达官显要、皇族贵胄都离去了,只剩微醺的瑞祥站在宴席中间,冷冷地睥睨著那一桌桌的杂乱残羹、满院的狼藉混乱。他的心情,就如同面前的情景,充满复杂又不知从何理清的紊乱。
抬起头,红红的灯笼围在院子的边儿上,一个接连著一个、一个接连著一个,就好像人生,一切的责任和顺序都是必然,年纪到了就该娶亲、娶了亲就该生孩子,生下了孩子就养,养大了自己的人生也就差不多走到尽头了。他瑞祥唯一和别人不同的是,他的坟墓会比较大、比较华丽,如是而已。
人生就是如此,必得遵循那不成文的规定,而他是亲王,更不能“不正常”否则只会害了自己。所以,他成亲了,不管这是不是他的意愿,更不管他欢不欢喜。
“王爷。”有人走了过来,原来是向来在他身边侍候的小太监。“您该歇下了,今晚是您的洞房花烛夜,王妃在等著您呢!”
“你隆!比鹣橹逯?纪纷?肀阕撸?翘?嗉?疵Ω?锨叭ァ?br />
“王爷,您这般模样,会吓著王妃的”
“那本王倒是该怎生模样?”瑞祥回过头,冷冷地瞟了那小太监一眼。
那小太监倒也不怕,笑嘻嘻地回答:“自然是开心点喽!王爷虽说第一次做新郎倌,但可不是头一回疼人儿了吧?!”
这话说得瑞祥忍不住冷嗤一笑,背著双手抬起脚来作势欲踹。“去你个奴才!六根不净!明天就教你再进净房里阉个彻底些!”
此话一出,那小太监立刻一个哆嗦跪了下来,口中不住讨饶。“别别别,求爷儿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滚吧!”瑞祥懒得再搭理他,那小太监却又抬头,可怜兮兮地问著。
“爷儿上哪去?”
“回新房!”瑞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开。
那小太监的可怜样儿登时不见了,随即笑开来,口中还念念有辞。“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荫!奴才恭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