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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是巨人海格站在哈里波特面前一样,一只手抓住束诚的领子就能把他从板凳上拎起来然后再抛出窗外,马燕停止了哭泣,开始朝马飙控诉束诚的“罪行”那一瞬间,教室里只有马燕说话的声音,所有人都像被凝固了一样,停下了手中的活,一声不响地朝他们看过来,静观事态的发展。
“你把我妹妹弄不高兴了,你说怎么办吧?”
束诚的眼睛漆黑晶亮,我对温岚说他像是哭了。温岚跟面部坏死一样,甚至连嘴皮都没动,但我听见了她的声音,这样的男生真是没出息,死了算了。
但你知道,每个人都有特别的嗜好。
我生平有两个嗜好:一个就是喜欢打抱不平;另一个就是喜欢爱哭鼻子的男生。你知道爱哭的男生有时是很可爱的,他们会激发女性强大的母性光辉。
“我不认识她。”束诚回应。我注意到他在那一刻,目光朝周围扫了过来,眼神无辜得像是一只被狮子逮住的小白兔,那种哀伤的绝望的想要寻求援助的期盼眼神,简直让我胸膛里那颗火热的###无法抵挡,要知道那一刻我真的就要挺身而出了,结果被温岚生生给拉回来,并警告道“你疯了”而后果就是马飙恶狠狠地削了束诚一拳头。
“你他妈的还挺横!”
因为疼痛,束诚微微地咧了咧嘴,温顺的眉梢也皱了起来,脸颊上多出一圈淡淡淤青。马飙又一次抬起拳头,逼问道:“我要你现在就道歉!”
束诚倔强地压下嘴角,轻轻地别过脸去。
周围出奇的安静,我甚至能听见束诚细微的喘气声。他哀伤迷离的眼神凝滞于一处,不再期许谁能朝他伸出援手。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于是马飙的拳头再一次朝束诚砸过去。
那强硬的拳头仿佛是砸在我脆弱敏感的神经上,疼得我一下从原地弹开,朝束诚扑过去,然后紧紧护住他的头,返身直面马飙。
“求求你饶了他吧!”
我身下的束诚非常安静,如同一只驯服温和的小绵羊。
马飙饶有兴趣地问马燕:“你的情敌现身了,怎么办?”
“蔺晓楠,你真恶心,你比大便还要恶心!”马燕朝我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你之前不是说讨厌束诚吗?看他参加选秀比赛的时候还发短信骂他,现在又跳出来保护他,你这种贱女人,真叫人恶心!”
那算得上我跟束诚的初见吧。
在一个非常狼狈的场景之下,束诚吃了拳头,而我被臭骂一顿不说还吃了马燕好多口水。可在我来说,那却是最美好的回忆。
温岚虽然对我的冲动行为充满了指责,却还是用上了“不过”这个连词,以及跟在它后面的“你很勇敢、正义”的积极评价。
束诚在傍晚柔和的光线里抬眼看我,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声音很轻,像是随时可以飞走。
我觉得所有的那些恐惧与欺辱全都不值一提了。
空气里弥漫着幸福的甜香,透过玻璃窗射入房间的光线中,飞舞着一条条宛若银河的灰尘光带。
***
漫长的没有光亮的黑暗隧道——
杨云琅努力地踮起脚还是看不到出口的光亮。
廖勇的手机掉了。
当天中午,他们4个人走过去把杨云琅带到了六楼的卫生间,搜身抢钱。杨云琅矢口否认自己偷了廖勇的手机。
“你凭什么说你没偷?”
“我有手机为什么还要偷?”杨云琅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给他们看——高中开学,舅舅送的礼物。
“那就把你的手机借我们老大用几天吧。”
其中一个人伸手去抢,杨云琅下意识地用力攥紧、躲避。他身体上的抗拒激怒了对方,他们4个人集体对他动用了武力,一顿拳打脚踢之后,他们掠走的不仅是他的手机,还包括口袋里所有的钱。
“把衣服脱啦!”廖勇吐了一口烟圈,命令道。
另外3个人就跟是复读机一样重复道:“快脱衣服!”
见杨云琅站那不动,一个人冲上去踹了他一脚,骂道:“跟个娘们儿似的,老大让你脱你就利索地脱,惹恼了我们有你好果子吃。”
每脱掉一件衣服,他们就像是看杂耍一样爆发出尖锐的笑声。杨云琅在他们的胁迫下脱掉了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以供他们取乐。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廖勇又突发奇想,把脱光了衣服的杨云琅塞进了卫生间里用来放置扫把拖布的储物箱,站在里面的杨云琅只能佝偻着身子,忍受着冰冷的铁皮贴住皮肤。他们从外面把铁皮柜子锁紧,然后从仅存的一个小孔朝里面吹烟,有好几次,杨云琅差点儿被浓烟熏晕。
他们一直折腾到下午一点上课,才把衣服扔还给杨云琅。
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老师花了半节课的时间重新调整了座位。有一点点慰藉的是,曾经出手搭救过他的张文铭非常巧地被安排成他的新同桌。
张文铭笑着朝新同桌打招呼,然后拿出手机问他多少号,存一下。
杨云琅熟练地吐出那串号码。
身边的男生温和地笑:“你也存下我的号吧,我晃你一下,你别接呀。”
没等杨云琅做出说明,对方已经拨了出去。于是,一声如同见了鬼或者被电击中的嚎叫声划破整个教室。而那声音从廖勇的手里发出。
张文铭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廖勇。
班主任敲着讲桌,愤怒地质问:“谁的手机?”
廖勇懒洋洋地站起来说:“报告老师,是杨云琅的。”
然后,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下讲台,用教鞭敲了杨云琅的头,上缴手机后沉着脸说,下课后去我办公室。尽管杨云琅一直讲手机铃声并非自己设置的,而且手机是被廖勇抢夺去的,但班主任坚持认为他是狡辩。办公室里飘着茶香,老师跷着二郎腿继续拿教鞭捅着杨云琅。
“就狡辩吧,你!”
一旁的老师补充道:“你说这些都没用,学校是不允许学生带手机的,带了就算违反规定。”
杨云琅闭上嘴,准备承担一切厄运。
而厄运远远还没有结束。
班主任在翻收件箱时看到了一条似乎让他觉得无比恶心的短信。
“你你你你还跟人发这么恶心的短信!”班主任从椅子上弹起,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拿着杨云琅的手机逐个给办公室里的人看“你看他们小小年纪发的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啊,还什么我想你,还约会!不害臊!”
手机被扣留,待次日找家长来取。
回到教室后的杨云琅,整个下午,神情恍惚,面如死灰,眸子沉寂得像是一潭死水。
张文铭好奇地问:“你的手机怎么会在廖勇手里?”
杨云琅却抬眼看向廖勇那张空下来的课桌,在他回来之后,班主任又叫走了廖勇,而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又一轮新的暴力迫害。
但那天放学,廖勇并没有去找杨云琅的麻烦。
因为该来的没来,杨云琅反而陷入了悬而未决的不安。
***
温岚很适合去做一个警探。
她居然厉害到可以不动声色地搞到杨云琅的手机号。
“要不要试一下?”温岚小心翼翼地问着。
“这个行吗?”
“管它咧,反正试试咧。”温岚抢过蔺晓楠的手机,然后飞快地编好了一条短信,未经蔺晓楠的确认就发送出去。
“你写的什么呀?”
“没写什么。”温岚说“就约他去学校门口的那家pub玩。”
“他都不知道是谁发出的邀请,而且以他那种性格,估计很难会同意。”
“我说是一个非常喜欢他可以为他去自杀的漂亮女孩”温岚盯着对方慢慢沉下去的脸色“你想接近他,又不想傻啦吧唧地跑去直接表白,那也只能采取一些迂回策略了,反正把他约出来,认识以后再说啦。”
“可你说得太露骨了吧?”
温岚正要劝蔺晓楠,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低头看见回复:“好啊,我对美女最有性趣了。”于是,脸色一变“呃,真是人不可貌相欸,没想到杨云琅这个人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心里却这么恶心,你看他回复的是什么呀,还性性趣。”
“”“你要小心点。”
因为害怕放学后被廖勇折磨,杨云琅很违心地向张文铭发出了邀请:“我们回家好像顺路哦,要不,今天放学我们一起回家吧。”
对方眉毛一挑:“好呀,不过你今天要是没什么事要等我一下呀,我们要踢一场足球比赛。”
“没问题。”杨云琅高兴地说。
傍晚,跑得一身汗水的张文铭从球场上下来,整个人像是刚出笼的馒头,热气腾腾地朝外散发着热气。好在杨云琅也喜欢足球,两人之间的话题还算热烈。
夕阳从高楼间掉下去。
清凉的空气之下,两人的单车并排行进,因为喜好的球星相同,张文铭不时手舞足蹈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张文铭发出了邀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
张文铭继续劝:“走啦走啦。那有一家面馆,牛肉面很好吃。”
拗不过张文铭的盛情邀请,杨云琅跟着他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条斜斜的小街上。闯进杨云琅视野的并非张文铭所说的小面馆的金字招牌,而是从一家pub里冲出来的女生,她衣衫不整地狂奔,身后跟着的那位,不消说,他们都认识,是他们班上的廖勇。他一把抓住女生纤细的肩,把她按在墙角,一只手开始乱摸她的胸口。
“不要——”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现在还假惺惺地装什么纯洁?”
掩映在纷乱树影之后的两个少年,在本来就人烟罕至的胡同里并不引人注目。一两个路人也以为是一对学生情侣在闹别扭而已。但事实上,一桩少年强暴案正呼之欲出。
杨云琅浑身打起了哆嗦。
他后退了几步,想要跨上单车逃跑。
却被张文铭拉住。
两个人支好单车,朝正在向犯罪深渊迈进的廖勇走去。
廖勇非常奇怪女孩为什么突然停止了挣扎,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块砖头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廖勇跟野猪一样的嚎叫声撕裂宁静的傍晚。
他的小跟班从不远处聚集过来。
张文铭把女孩塞给杨云琅,大声嘱咐着:“快走!”
廖勇的确是有点实力,被张文铭拍得满头鲜血之后,还能拖住张文铭,使其无法脱身,两人很快纠缠成一团,张文铭的双肘高举过头顶,重重地戳向廖勇的背部,一顿猛烈的进攻后,原来双臂抱住张文铭身体的廖勇渐渐滑落下去,就像是一件破衣服一样脱落在地上。
张文铭转过头,看见3个张牙舞爪的人追着杨云琅他们。
风贴着脸颊迅疾地朝后奔去。
杨云琅攥着女生的手,手心里全部是湿津津的汗水,一边跑一边看着街道两旁不停摇晃的街景。它们有时像是朝着男生迎面而来,有时又像是自行飞速后退,路边的车子溅起的水花落在两个人的衣服上。而在身后喊声震天的追杀声中,杨云琅听见女生轻轻地喊他。
——束诚。
——束城,是你吗?
——束诚,我好害怕。
杨云琅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奔跑,奔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