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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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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信和阿圭站在佐贺海边的沙丘上,眺望着远处的有明海,以及和海水相接的农村地带。阿圭问道:“哎,那些水田和旱田都是拦海造田而成的吧?”

    阿信说:“据说从镰仓时代就开始对有明海进行拦海造田了。不过不知道那一带是什么时候造出来的”

    阿圭说:“我记得有明海的潮水涨落的落差达到六米,是日本最大的落差。人真是了不起啊,那么早以前就会利用潮水的涨落把海变成陆地。”

    阿信说:“我也是第一次有心情来看海。那时候非常忙碌,根本没有这么悠闲。每天都是一大早去地里干活,一直干到天黑才能回家。”

    阿圭问道:“田仓家在什么地方?现在还能找到吗?”

    “嗯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已经有几十年没和他们联系了过去从这里能看到那个村子,可是现在村子全都变样了,我也找不出来了。我受伤的那片杂木林应该在哪一带呢?”

    阿圭提议道:“我们过去看看吧。如果田仓家还在那里的话,也许还会有人认识奶奶呢。”

    阿信默然。

    阿圭又说:“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也没有遇到一个认识奶奶的人。不过没准能在这里碰到。这里还留着很多老房子啊。”

    阿信说:“我在这里没有留下一点快乐的回忆,不过即使是痛苦的事情,到了现在也怪让人怀念的特别是那次受伤,让我受了很长时间的苦,我怎么也无法忘记。”

    阿圭不做声了。阿信又说:“即便到了现在,我还是经常想,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我的人生可能会是另一番样子。不过,如果没有受那次伤的话,可能我吃的苦会减轻一半。”

    说着,阿信的眼睛黯淡下来,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之中

    佐贺的杂木林中,阿信拼命地朝龙三叫嚷着,要把他怀中的阿雄抢回来。龙三勃然大怒,用力推了阿信一把,她跌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龙三吓得脸色苍白,慌忙抱起阿信。可是阿信似乎碰到了树桩上,身上好多地方都流血不止,昏迷不醒。

    龙三叫道:“阿信!阿信!”

    可是阿信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阿雄在一旁拼命地大哭起来。龙三慌忙去找泉水,用毛巾浸了水,又含上一口,回到阿信身边把水喂入她口中,又用湿毛巾拍打她的脸。阿信终于苏醒过来了。

    龙三叫道:“阿信,你醒过来了吗?”

    阿信呆呆地看着龙三,叫道:“阿雄?阿雄呢”说着,她努力地想要坐起来,可是一阵剧痛袭来,她痛得无法起来。

    龙三说:“阿雄在这里,你不要担心。”

    阿信还是叫着:“阿雄”阿雄看到妈妈,似乎放下心来,停止了哭泣。

    龙三问阿信:“你能走路吗?”

    阿信拼命地想要站起来,一边问道:“火车呢火车要开了”

    龙三叫道:“阿信!”

    “我我要回东京我再也不在这里待下去了你让我走吧”看到阿雄正在哭泣,阿信忙叫着儿子的名字,拼命地想要爬过去,却动弹不得。

    龙三制止道:“你别动,出了这么多血,你哪儿受伤了?”

    阿信说:“你不要碰我!我要自个儿生活我和阿雄一起。”可是她的身体还是无法动弹。龙三说:“先要把你的伤包好”“不用了,这点伤不算什么”嘴上虽这么说着,可是阿信的身体却无力地瘫倒下去。

    龙三说:“等一下,我把阿雄背到背上,抱着你回去。”

    “没关系的只要我上了火车就好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哪儿呢?我们还是回家包扎伤口吧!”

    “我没有家我已经离开田仓家了。”

    “阿信你好好地跟我回去吧!不回家又能怎么办呢?回去吧!”

    “我死也不回田仓家了我不能活动的话,你就把我扔在这里好了”

    龙三说:“你又说傻话了!谁也不知道你离开这里要到东京。你只要告诉他们你在山上滑倒了就行了,我会帮你遮掩的。你只要好好地跟我回去就行了。”

    可是阿信还是拼命地想站起来,但终于力不从心地跌坐下去。龙三说:“你看你这个样子,这样你怎么能带阿雄去东京呢?”

    阿信痛苦地号啕大哭起来。龙三说:“你记住,回到家里后,千万不要对人说你是打算去东京。”

    阿信沉默着。龙三说:“如果让母亲和哥哥他们知道了,吃亏的是你自己。记住千万不要告诉他们。”

    阿信呻吟道:“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龙三不知该说什么好。阿信悲怒交迸地说:“一定是佐和告诉你的”

    龙三背上阿雄,抱起阿信,向家里走去。佐和站在远处,看到龙三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过来。龙三一愣:“佐和?”

    “我放心不下少奶奶”看到阿信,佐和吃惊地问道:“少奶奶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龙三说:“哦,这个我去借一辆板车来,那样阿信也能舒服一些。麻烦你先照顾阿信一下。”

    佐和点点头。龙三把阿信放到路边的草地上,跑去找车子了。佐和心惊胆战地看着阿信,说道:“啊,您流了这么多血。先要把血止住”说着拿出毛巾,要为阿信包扎伤口。

    阿信冷冷地拒绝了她,说道:“我死了也用不着你管。我去不了东京,还不如死了好。”

    佐和痛苦地说:“少奶奶”她从怀里掏出纸币,说道:“这个还给您。少奶奶对我的心意,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阿信冷冷地看着她,说道:“这钱对我已经没有用了,你还给我干什么?”

    “少奶奶”

    “我真没想到,佐和也会背叛我”

    佐和悲伤地说:“请您原谅我。”

    阿信还是怨恨地望着佐和。佐和说:“我犹豫了很久。只要能够离开这里,我就是求之不得的。我已经准备好了行李,可我还是担心少奶奶会有什么意外”

    阿信气愤地说:“也许这么做对你是好的,可是我你为什么要把我也牵连进去呢?”

    佐和说:“我是为了少奶奶才放弃这个打算的。”

    阿信默不作声。佐和说:“少奶奶已经怀孕了这个我看得出来。”

    阿信一愣。佐和说:“您这样的身体,即便去了东京,又能干什么呢?您还带着阿雄小少爷,一个孤孤单单的女人,怎么能够抚养得了。等少奶奶生产的时候,就不能工作了,带着两个孩子,怎么生活下去呢?”

    阿信说:“我到了东京,自然有人可以依靠,这个不用你来替我操心。”

    佐和说:“少奶奶不管是多么亲密的朋友,外人毕竟是外人,不得不有所顾虑。可是在家里,即便日子不好过,毕竟有少爷在您身边。一旦有什么情况,还是在这里让人安心啊!”阿信默然。佐和又说:“如果您想离开田仓家的话,那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总之,先要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做计划也不迟。在分娩以前,您就先忍耐一下吧”

    阿信依然默不作声。佐和说:“我把这件事告诉少爷之后,一直放心不下。我到车站去过了可是没想到,您会受这么重的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信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也无力再去责备佐和,佐和以她的方式为阿信考虑,经过了许多烦恼和犹豫,终于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事到如今,无论再说什么,也已经不可挽回了。况且佐和为了自己而放弃了离家出走的机会,不知道她今后还要忍受多么痛苦的生活一想到这些,阿信觉得佐和的心意确实让人同情。

    龙三拉着板车回到了田仓家的后院里。阿信本来不打算第二次跨进田仓家的门槛,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不得不回来了。这次回家使她感到分外痛苦。

    龙三背着阿雄,把阿信抱到了厨房里。恒子和阿次正在厨房中准备饭菜,看到龙三他们,不由得大吃一惊。

    从起居室里传来阵阵热闹的笑谈声。饭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大五郎、阿清、福太郎、龟次郎和笃子兴高采烈地谈笑着。龙三叫道:“快去请医生来吧,阿信受伤了!”

    大家一起朝龙三看来,龙三说:“我本来想带阿信去看医生的,可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先把她带回家来了。”

    大五郎急忙跑了过来,问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龙三说:“得请医生来,我们是看不明白的。”

    大五郎叫道:“阿信是不是很痛?”

    龙三说:“她站不起来,更不能走路。”

    大五郎说:“快扶她躺下。”

    龙三抱着阿信朝里面走去,大五郎连忙跟上,一边吩咐:“福太郎,快去请大木先生!”

    福太郎说:“大木先生是内科大夫,阿信受的是外伤,得去请外科大夫,那得到镇上才行”

    大五郎说:“只要是医生,请谁来都行!”

    阿清说道:“哎,真是大惊小怪!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今天是春分节,哪个医生肯来啊?今天只有寺院里的和尚肯上门来。”

    大五郎不满地说:“这是什么话?多不吉利啊!”笃子格格地笑了起来。阿清对大五郎说:“那里有药,拿过去吧!”

    这时候,龙三跑了过来,说:“阿信流了很多血,得赶快给她止住”

    龟次郎说:“好,我来给她处理伤口。”

    龙三吃了一惊,龟次郎又说:“我在部队的时候,一年到头都有人受伤,天天看到军医给人包扎伤口。”说着,龟次郎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阿清看到龙三背上还背着阿雄,叫道:“你怎么这副样子!一个大男人背上还背着个娃娃你就这样从村子里走过来了吗?真丢人!”一边说着,阿清把孩子从龙三背上抱下来,叫道:“啊!好臭!也不给他换块尿布,阿信到底在干什么呢?”

    这时候,大五郎过来,说道:“把阿信放到客厅里吧,柴房里太暗了,没法包扎伤口。”

    阿清说:“这不是开玩笑吗?还不知道到底受了什么伤,何必大惊小怪地到客厅去”

    大五郎怒道:“照我的话去办!”然后吩咐阿次去拿烧酒,又对阿清说:“你去把脱脂棉和绷带拿来快点!”

    笃子很担心地问:“怎么样?好像很严重吧?”

    阿清不以为然地说:“不过是大惊小怪罢了。阿信只是去田里干活了,又能受什么严重的伤?”说着,阿清一笑“我还要给阿雄换尿布呢可是你爸爸却要我去拿什么脱脂棉、绷带,受一点小伤,可真够麻烦人的!”

    这时候恒子过来,说道:“我来给阿雄换尿布。”

    “那麻烦你了。”

    阿次拿着烧酒往屋里走去,阿清看在眼里,不悦地说:“连烧酒都用上了,真能糟蹋东西!”

    把阿信移到客厅后,龟次郎用烧酒为她清洗从脖颈直到肩上的伤口,龙三按住阿信,大五郎也守在一旁。

    “啊”阿信痛苦地叫起来。龟次郎说:“忍一忍,伤口要好好消毒才行。”说完,继续用酒精洗伤口。

    阿信紧紧咬住牙关,拼命忍耐着。龟次郎说:“伤得这么重,难为阿信一直忍到现在。不过,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体可能会有一段时间出现麻痹。”

    龙三对阿信说:“二哥替你把伤口洗干净了。”

    阿信挣扎着说道:“有劳二哥了!”

    龟次郎说:“没关系。这样涂上药,用绷带紧紧地包扎好,伤口就会愈合的。我们的军医也都是这么做的。”

    龙三说:“幸亏二哥回家来了,真是谢天谢地。”

    龟次郎说:“不过,在杂木林摔了一跤,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呢?”

    龙三默然。

    “莫非阿信是爬到树上以后又掉下来了?”说着,龟次郎笑了起来,又道:“也许阿信会发烧,还是请外科大夫来看一看为好,那样也放心一些。”

    “哎。”龙三应道。

    龟次郎又说:“阿信的脚踝只是扭伤了,冷敷一下就好了。”

    阿信问道:“我是不是有一阵子不能干活了?”

    “那当然了!这一阵子你不能用右手,不然牵动了伤口,就难愈合了。连军队那么操练严格的地方,遇到这种伤的时候,也都会让人休息的。”龟次郎笑了,阿信却一脸不安。

    处理完阿信的伤口,大五郎、阿清和福太郎兄妹们都来到了起居室。阿清不悦地说:“竟然会出这么邪门的事!她本来不是应该去田里干活的吗?怎么会跑到山上去了?而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龙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龙三不做声。阿清说:“你当然应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然你怎么会知道阿信受伤了呢?”

    大五郎说:“你还追问这些干什么?事到如今,唠叨这些又治不好阿信的伤。”

    阿清却说:“这个很重要,我已经给阿信分派了今天的活,可是她却不好好干,反而跑到山上去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知道阿信究竟是怎么想的!龙三,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龙三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阿信受伤的呢?”

    “是别人告诉我的。”

    “那么你要好好问问阿信,她为什么不在田里干活,却跑到那种地方去了”

    龙三默然。龟次郎苦笑道:“阿信也够可怜了,受了伤还要挨母亲的骂。”

    阿清说:“我不喜欢事情这么不明不白的。这是阿信品质上的问题,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龙三一言不发。

    柴房里,阿信静静地躺着。她完全能想象出阿清会在起居室里说些什么。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眼下无法干活,而且不知道还要怎样拖累别人。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她不禁深深地感叹自己命运不济。

    阿信的伤势比大家想的要严重得多。当时她被龙三狠狠地推倒,重重摔在地上,不巧又碰到了断树桩或者岩石上面,从脖颈到右肩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皮开肉绽。由于流血过多,阿信身体十分衰弱,加上伤口引起了发烧,一连三天昏睡不醒。看到这幅情景,连一向严苛的婆母阿清也不再反对请镇上的外科大夫来为阿信看病。

    外科大夫为阿信检查完伤口,就着恒子端来的热水洗手,说:“眼下伤口并没有化脓,请不必担心。只是要好好保养身体,让伤口早日愈合。一定要尽量增加体力,要给病人多吃些营养的东西”

    阿清心中不悦。大夫又说:“我为她开了一些药,请到医院来取吧。我告辞了,请多保重。”

    大夫起身离去。恒子把脸盆撤下去。阿清对恒子说:“阿信真是个穷神!她自己不能干活不算,还要请医生买药,要花多少钱啊!而且还要搭上龙三照顾她,连阿雄都要我们替她带着”

    恒子说:“不过,还好没有什么大事。阿雄已经会吃粥了,煮芋头也吃得下,就算阿信一时间没有奶水也不怕。”

    阿清说:“这不是又要让你多受累了吗?真是找麻烦啊!”送走大夫,大五郎说:“总算没有性命之忧,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有一阵子可把我吓坏了,以为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呢!”

    龙三说:“让大家担心了”

    阿清说:“出了这样的事,给恒子和我增加了很多额外的活。她自己只要躺着就行了,可是给周围的人添了这么多麻烦。”

    大五郎说:“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阿信也不想受伤啊,这是飞来横祸。最痛苦的其实还是阿信。遇到这种时候,大家应该多照顾她。这才是一家人啊!”“如果她是因为拼命干活而受的伤,我当然也会这么想。可是我让她去干的活,她居然一点也没干。她去了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又莫名其妙地受了伤,让我怎么能同情她呢!”

    龙三说:“那天是春分节,大家都在休息,田里一个人也没有,所以阿信也去玩了。这只不过是她一时兴起,她也觉得非常歉疚。”

    阿清说:“你以为编出这么个借口,就可以蒙混过去吗?”

    大五郎烦躁地叫道:“阿清!”

    阿清不理会大五郎,继续说:“她根本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我吩咐她去做的事,她居然理都不理!这种品质的女人,根本没有资格做田仓家的儿媳妇。”

    大五郎说:“阿信平时干活也非常努力。”

    阿清却说:“我说的是阿信的品质。”

    龙三无言以对。阿清说:“不过就算她这样做,出了现在的事,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恒子和我都忙得要死。可是一想想为了阿信,把家里搞得这么乱七八糟的”

    龙三说:“我会好好地向阿信问个明白的。”

    阿清说:“我看在阿信无家可归的分上,有什么不愉快的事都忍下了,让她留在了这里。如果她觉得我说的话不中听,在这里住没意思的话,那她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不会拦着她的。阿雄这孩子我可以照顾。”

    龙三默然。阿清又说:“既然你已经和阿信分房了,那还是考虑早点离婚的好。”

    大五郎对阿清说道:“你这是什么蠢话!阿信的伤还没有好,你说这些干什么?还是想一想怎么能让阿信早点痊愈吧!”

    阿清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让这么一个女人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真是烦死人了!”

    这时候阿雄哭闹起来。

    “唉,他又饿了吗?”阿清心烦意乱。

    阿信躺在柴房里,呆呆地盯着天花板。龙三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叫道:“阿信?”

    阿信神情恍惚地看着龙三。

    “你醒了?”龙三把手放到阿信的额头上,说道:“烧退了。”

    阿信说:“我做了一个梦这里不是东京啊。”

    龙三问道:“你饿了吧?”

    “我没去成东京。”

    龙三说:“你忘了东京吧,早点把伤养好。”

    “阿雄呢?”

    “有母亲照看他呢。”

    阿信不做声了。龙三问道:“你的下边是不是脏了?”

    阿信一愣。龙三说:“我看你一直没有去厕所”

    阿信吃惊地看着龙三。龙三说:“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龙三?”

    “哦,你不要害羞我会帮你换的。”龙三又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是我太粗暴了。”

    阿信默然。龙三说:“不过,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这不能告诉别人。”

    阿信依然没有做声。龙三说:“你也不要对人说起”

    阿信却说:“跟他们说实话也没什么。我是想去东京我想离开这个家。”

    “阿信这样的话你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啊!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伤养好。你什么也不要说,也好让大家照顾你。如果他们知道了实情,那你就不好留在这里了。忍耐一下吧。”

    阿信沉默了。龙三说:“我去给你熬些稠粥来。吃了饭才能有力气。”

    他来到厨房里,对恒子说:“对不起,我想给阿信熬点粥,嫂子能不能给我点米。”

    恒子愣了一下,龙三说:“阿信的烧退了,我得给她弄点吃的。”

    阿清闻声走了过来,责备地说:“龙三?”

    “阿信醒了,我想熬点粥给她吃。”

    阿清说:“你现在什么活也干不了,晚上还要熬夜伺候她,连她的大小便都要你来照顾,现在你居然还要给她熬粥?”

    龙三说:“给大家添麻烦了,很不好意思。”

    阿清讽刺道:“你可真行啊!你听了那么多牢骚话,还是一个劲地护着阿信,就是因为你太宠着她了,阿信才会这么放肆。”

    龙三不做声了。恒子忙对龙三说:“我来熬粥好了。”

    阿清对恒子说:“既然龙三要自己熬,那就让他干好了。”恒子十分为难。阿清又说:“你和我光是照顾阿雄就够累的了!”

    龙三默默地出去淘米了,把锅架在炭炉上,用木板生火熬粥。阿清不满地说:“看你成个什么样子!一个男人家”

    龙三怒道:“阿信是我的老婆!我要是不管她,又有谁来管她呢!”

    熬好粥,龙三端着盛着稠粥和生鸡蛋的托盘来到柴房里。阿信还在昏昏地睡着。龙三轻声叫道:“阿信,粥熬好了”

    阿信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龙三说:“熬稠粥很费时间,是我自己熬的,只怕不太好吃。”

    阿信没有做声。龙三说:“我来喂你吃。”他往碗里盛着粥,问道:“我把生鸡蛋拌到粥里去好不好?”

    阿信轻轻地点点头。龙三把生鸡蛋打到粥里搅匀。阿信突然说:“你把阿雄带过来吧。”

    “你现在还照顾不了他。这一阵子一直由母亲照顾阿雄,他好不容易跟奶奶亲了起来。现在你还不能照看阿雄,还是不要把他带来为好。一旦看到你,阿雄一定会缠着你不放的那就太可怜了。”

    阿信沉默了。龙三把粥吹凉,喂到她口中,一边说道:“你不要担心阿雄。只要阿雄肯跟着母亲,她其实很疼爱阿雄的。母亲嘴上虽然爱发牢骚,其实对阿雄照顾得非常周到。”

    阿信默然。龙三说:“阿信父亲、母亲还有嫂子他们都很为你担心,你可不要怨恨他们啊,不然就太不近人情了!”

    阿信依然不语。龙三又说:“等你的伤好了,能干活了以后,要好好地报答他们,不要再说回东京之类的话了!以前母亲对你冷淡,你一定很生气,可是母亲也有她的道理,你想想,我硬是带回了一个她反对娶的儿媳妇,她当然会觉得很没趣。而且你也为这件事耿耿于怀,难怪她对你比较苛刻了!”

    阿信默默无语。龙三说道:“可是,这一次我们给母亲和大家添了不少麻烦,真是过意不去。只要阿信能够感激他们,母亲和大家对你的态度一定会变化的。如果能这样的话,你就不算白白受了这一回伤了!”

    见阿信不语,龙三劝道:“趁着这次机会,以后大家要和睦相处,好吗?阿信,希望你能够重新开始,安心地在这里过一辈子如果你能这样的话,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时候阿清和恒子走了进来。阿清说:“你能吃得下东西了,这很好啊。”

    阿信说:“对不起,现在田里的活正忙,可是我却出了这样的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是没办法的。你还是早一天把伤养好就行了。不过你为什么不去田里,跑到杂木林中干什么呢?”

    龙三忙说:“这个我不是已经跟您说过了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阿清对龙三说:“我不是在问你。”又问阿信:“如果你是在杂木林中摔了一跤,不可能伤得这么重。你是不是去了别的地方?”

    龙三说:“当然是在杂木林里受的伤,这是我亲眼看见的。”阿清不理会龙三,又问阿信:“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龙三叫道:“妈妈!”

    阿清严厉地说:“你不要怪我盘问这些小事,你不去做我分派给你的活,却跑到了那种地方,一定是有理由的吧?龙三编了一套瞎话来哄我,可是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阿信一言不发。阿清说:“我们住在一个房檐底下,要是你们这么骗我,不管是谁,心里都会觉得不痛快的。”

    龙三说:“妈,是你多心了。阿信只不过是一时觉得好玩”

    阿信依然默不作声。

    阿清叫道:“难道你们两口子要串通一气来骗我吗?”

    “妈妈!”

    “我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阿信努力地忍耐着。这时候大五郎走了进来,说:“我把药拿来了!”

    “好啊,家里真是闹翻天了!”阿清不满地说着,悻悻地离去了。恒子对阿信说:“你好好休息阿雄有我们照顾。”说完也跟了出去。

    大五郎问龙三:“阿清又对你们说什么了吗?”

    龙三说:“没办法,妈妈的心情也不好。本来她就不中意这个媳妇,又出了这样的事,难怪她发火。这一点阿信心里也明白。”

    大五郎劝慰阿信说:“要是阿清的话你也在意,这个家就没法待下去了!福太郎的媳妇恒子倒是阿清满意了才娶回来的,可是也没少挨她的骂。年轻的媳妇怎么可能事事都合老太太的心意呢?可是阿清却不明白这个道理。恒子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常常哭,一直过了十多年,她才渐渐地习惯了这个家里的规矩。你妈妈倒不是故意刁难阿信。阿信只要忍耐一阵子,一定会成为田仓家的好媳妇的。”

    龙三也说:“是啊,媳妇都要经过这样的阶段,才能渐渐地适应婆家的家风。并不是只有阿信特别受到虐待。如果想成为这个家的媳妇,只有忍耐过去”

    阿信默然。龙三说:“希望阿信能够早一天像嫂子那样,成为妈妈信赖的媳妇。”

    不管人们对自己说什么,阿信现在都无力反驳。即使要离开田仓家,以她现在的身体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老老实实地等待伤口的痊愈。

    阿信毕竟年轻,十天以后就能站起来,能自己走去上厕所了,可是右手还不能动,无法照看阿雄,所以一直不能见到儿子。

    这天,从起居室里传来阿雄的哭声。阿信大吃一惊,艰难地朝起居室走去。恒子过来,看到阿信的样子,责备地叫道:“阿信!”

    阿信说:“阿雄在哭”

    “婆婆会好好照看阿雄的。”

    阿雄的哭声停住了。恒子说:“等你身体好一些再说现在你照顾不了他,阿雄还需要婆婆照看好一阵子呢。要是阿雄缠着你不放,你怎么办呢?”

    阿信不做声了。恒子说:“婆婆很疼爱阿雄阿雄真是个可爱的娃娃。”

    这时候,从起居室传来阿清和笃子的笑声。恒子说:“笃子回来了笃子怀孕了,一有什么问题就回娘家来说,婆婆也盼着她回来。一直到笃子分娩,娘家都要好好地照顾她。这里的习惯是嫁出去的女儿的生产由娘家来照顾。”

    起居室里,笃子正在和阿清说着话。饭桌上摆着各色菜肴。阿清慈爱地对女儿说:“你要多吃一些,生下一个结结实实的孩子来。哦,我还买了一些好鸡蛋给你,等你回去记得带上,我还准备了好多别的东西。”

    笃子说:“不用了,我带回去的话,又不能一个人吃那边爷爷奶奶的身体都很好,还有个小姑子,带回去的东西一会儿就不见了,怪可惜的。”

    阿清说:“你就不会留着自己吃?”

    “那怎么行呢?”

    阿清说:“那不是你要吃,而是你肚子里的娃娃要吃。你要是这么说,看谁还敢说什么?”

    笃子笑了:“那样未免脸皮太厚了一些吧”

    阿清说:“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在大家庭里可怎么当媳妇呢?”

    笃子说:“如果我那么说了,一个人也吃不下去啊!”阿清无奈地说:“既然是这样,那你至少在回娘家的时候,喜欢吃什么就使劲吃个够吧!在娘家吃东西,用不着顾忌别人。”

    “可是这里还有恒子嫂子和阿信嫂子”

    阿清说:“这有什么好为难的!照顾出嫁的女儿是娘家的责任,我看谁敢发牢骚”

    阿雄醒了,哭闹起来。阿清忙说:“哎,我刚刚换了尿布呀,莫非肚子饿了?”

    笃子说:“孙子到底是亲啊!不管是哪个女人生的孩子,你都一样疼爱吗?”

    阿清心情十分愉快地说:“小孩子又没有错。你也要生下一个可爱的娃娃,也好让我放心我可是盼了好久外孙子了!”

    阿信神情恍惚地回到柴房,脸色十分黯淡。她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小生命,它忍受住了那么沉重的打击,顽强地成长着。阿信还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怀孕的事,这个小生命只会给田仓家增加麻烦,而绝对不会得到什么祝福。每念及此,阿信心中痛苦难言。看到笃子兴高采烈的样子,阿信不由得深深哀怜自己腹中的孩子,同样是一个新生命,却背负着如此迥然不同的命运。

    这天,龙三又来为阿信包扎伤口。

    “已经没事了,伤口完全愈合了。再过四五天就可以把绷带拿下来了。”龙三为阿信缠好绷带。

    阿信说:“这些天全靠你照顾我”

    龙三说:“丈夫照顾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不过倒是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照料阿雄、给你做饭、洗衣服这些事,全都是妈妈、嫂子和阿次她们干的。我要代替你去田里帮忙,所以不能老是照顾你,这样她们就要多做很多事”

    阿信说:“还去镇上请了大夫来,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不光是请医生,还有买药、买绷带什么的,妈妈都没有说什么。你的饭食都是嫂子做的,她知道你是不得已,所以只要我开口求她,她都会答应的。大家都很为你担心,到底是一家人啊!在这种时候就能体会出家庭的温暖来。”

    阿信默默地听着。

    “好了!”龙三把绷带缠好“你的右手很快就可以用了,马上就能抱阿雄了!”

    “我地震之后加代小姐曾经寄了一百元钱来问候我们,我们从东京回佐贺的路上用去了一点,剩下的我还都放在那里。原来我打算把这些作为回东京的路费,你从那里拿出一些来,把这回花的钱还给妈妈吧。钱就放在那个包袱里。”

    龙三吃了一惊。阿信说:“如果我是因为干活受的伤,受大家的照顾还说得过去,可这都是因为我自己任性才弄成这样。老是给大家添麻烦,我于心不安啊!”“阿信?”

    “这样我心里也会轻松一些。”

    龙三说:“你怎么这么不懂得人家的诚意呢?”

    阿信愣住了。龙三生气地说:“你以为妈妈和嫂子的心意是用钱能买到的吗,难道你觉得只要拿出钱就算完了吗?”

    阿信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会永远感激大家的心意的,但我不能因为这样就心安理得地要大家照顾。至少我应该把能还上的先还上,不然我会十分愧疚的。”

    龙三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原来你竟然是个这么冷漠的人不管你给了她们多少钱,你这样是把妈妈和嫂子的好意踩在脚底下啊!她们可不是为了钱才这么做的”

    阿信说:“你说得对,不过我不想让人家事后抱怨我。”

    “抱怨你?你以为妈妈是那种人吗?”

    阿信说:“一个不好好干活任性胡闹的人,弄得自己受伤躺下了不说,还要白白花掉许多钱。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忍不住抱怨几句的。这不是妈妈不好,而是人之常情。”

    “是吗如果你这么看待妈妈,恐怕以后你也不可能和妈妈相处融洽的。”

    阿信说:“你不明白,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是不会体会到这其中的分别的”

    龙三生气地说:“哦,原来你才是从一开始就对我妈妈有偏见,这样当然不会体会到她的一片真心。”

    阿信不做声了。龙三说:“你是靠了谁才把伤养好的?你又是靠谁才不必被风吹雨打,不用忍饥挨饿呢?”

    阿信心中难过,一言不发。龙三又说:“我不用干活,能够专心伺候你,这不也全亏了妈妈和嫂子她们吗?难道即便这样,你还是对妈妈心怀怨恨吗?”

    阿信无奈地望着龙三。龙三说道:“你与其要还钱给妈妈,还不如等身体复原之后,拼命地干活来报答妈妈。如果你能这样做,妈妈一定会非常高兴。这才是一家人啊!如果你连这一点也想不通,那没有资格做这个家里的一员。”

    阿信依然沉默着。

    “如果你那样想的话,对妈妈太不公平了。在你对妈妈说三道四以前,还是先反省自己吧!”说完,龙三悻悻地拂袖而去。

    起居室里,大五郎和阿清正在哄着阿雄玩耍。见龙三过来,大五郎问道:“阿信怎么样了呢?”

    龙三说:“再忍耐几天就好了,她很快可以照看阿雄了。”

    阿清却说:“算了吧!这孩子现在跟我亲得很,还是我来照顾他为好。”

    大五郎说:“你原来还说家里已经有了四个孙子,从来都不在乎阿雄,可是一旦自己照顾了他几天,居然疼爱得了不得。真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啊!”阿清说:“我看到他妈妈那个样子,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嘛!”

    龙三没有做声。阿清又说:“既然阿信不能干活,只好让你去田里帮忙了。阿信现在还干不了田里的活,我又要照看阿雄,没办法去田里。现在到了春耕播种的时候了,田里还要拔草”

    龙三答应着。阿清说:“你要照顾阿信,当然无可厚非。不过你总是这么宠她,只会把她惯得越来越任性,这样对阿信也不好啊!”龙三不知该如何回答。阿清又说:“另外,下一个戌日要给笃子用岩田腰带缠缠肚子了!”

    龙三一愣,问道:“笃子已经到了该缠腰带的时候了吗?”

    阿清说:“一般来说,要等怀孕五个月才缠腰带,不过咱们这边也有一够四个月就缠的。缠腰带的时候,咱们还得做一些牡丹饼,还要举行‘恳托茶会’。可是就在这么忙的时候,阿信却卧床不起,真是太不凑巧了。要是阿信能赶在那个时候起来就好了”

    大五郎说:“你这是说什么呢!”

    阿清说:“如果那时候还不能干活,那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现在已经能起床了,都是龙三太宠她了,才使得她这么磨磨蹭蹭地偷懒,她可真会瞅准机会!”

    龙三说:“虽说阿信起来还干不了什么活,不过她已经不愿意再躺下去了。可是话说回来,妈妈为出嫁的女儿操办这些,也实在是太破费了。”

    阿清说:“这有什么办法!咱们这边的风俗就是生头胎的时候要由娘家来照顾,我当然要尽可能地操办得风风光光的,我可不愿意让笃子在婆家人跟前没面子。”

    大五郎说:“你就是这么虚荣!这样大操大办,岂不是把钱白白扔进水沟里吗?”

    阿清说:“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多花了几个钱,也应该给她办得体体面面的,做父母的不都是这个心思吗?我一生勤俭,可就是舍得在女儿身上花钱,这样我心里高兴。你就依了我的意思去办吧!”

    大五郎不再做声了。阿清又说:“如果娘家太小气了,受气的还是笃子。只有办得体面些,她公公婆婆才不会说什么闲话,所以并不是我爱虚荣,要白白糟蹋钱。”

    在笃子缠岩田腰带的前一天,阿信从床上起来了。她来到起居室,向阿清低头致谢:“这些天多谢您的照顾,托您的福,我总算痊愈了”

    阿清问道:“你的右手也可以用了吗?”

    “是的。”

    阿清说:“也不要太勉强了。不过明天家里会很忙。”

    阿信说:“是的,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阿清说:“本来也没指望你会干什么你只要照看好阿雄就行了。”

    “是。”

    阿清把睡着的阿雄抱起来交给阿信。阿信欢喜地接过儿子,可是右手顿时感到一阵剧痛,一下子把阿雄摔了下去。阿清大吃一惊,赶紧接住阿雄,问道:“你怎么搞的?”

    阿信说:“我的右手还”

    “太危险了你没事吧?”

    阿信用右手紧紧地抱住阿雄,说道:“在我养伤的这些天,多谢您这么疼爱阿雄我真的非常感激。”

    阿清说:“阿雄这孩子乖得很,不用我多费心。以后只要我有空,就由我来照看他。”

    阿信一愣,沉默不语。阿清说:“你的手还不好使,一旦阿雄有什么闪失,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一定会小心的。”阿信紧紧地抱住阿雄。这时候,恒子把尿布拿进来,对阿信说:“这些已经干了。”

    阿信感激地说:“真对不起,给嫂子添了这么多麻烦。从今天开始我自己来洗。”

    恒子说:“你能起床了,真是太好了!那么,以后你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吗?”

    “是。”

    “那么,以后就不把你当病人照顾了。”恒子笑了,又对阿清说“这真是太好了,是吧,妈妈?”

    阿清说:“过几天也该到地里干活去了,要让身体渐渐习惯,要是一直过于爱护身体的话,只会让自己变懒。”恒子附和说:“妈妈说得对。如果因为疼而不敢活动的话,伤口长上之后,就不能像原来那么灵活了。所以要忍着痛,努力地多活动一下才好”阿信点头答应。

    阿信把阿雄抱回柴房,想给他换尿布。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右手总是使不上劲儿,只好单用左手。可是光用左手怎么也换不好,她拼命地想用上右手。龙三在门口看到这幅情景,吃惊地叫道:“阿信?”

    阿信默然。龙三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右手没有知觉了,总是使不上劲,也不听使唤,我连阿雄都抱不起来”

    “你的伤口从脖子一直到肩膀,右手一时不听使唤也是难怪的。你不要着急,慢慢习惯了就好了。”说完,龙三自己给阿雄换上了尿布。

    阿信担心地说:“如果我的手就这样动不了了,怎么办”

    龙三说:“看你想到哪儿去了!等你伤口完全愈合以后,手一定会恢复的。”

    可是阿信的脸上仍然满是不安。龙三说:“明天家里会很热闹。”

    “是为了庆祝笃子缠岩田腰带吧?”

    龙三说:“这里的风俗是由娘家妈妈向神社求一条岩田腰带,然后把腰带和装在套盒里的牡丹饼一起送到婆家。”

    “那么,明天一早开始就会非常忙,还要准备做牡丹饼”

    龙三说:“不光是这些,婆婆家要请产婆把岩田腰带系到孕妇身上,然后在婆家那边还要摆酒席庆祝要把这些都做完才能回来,真是隆重啊!”见阿信有几分迷惑,龙三解释道:“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出了嫁的女儿要回娘家来生产头胎。因为生产的时候要麻烦邻居的女人们来帮忙,所以要事先举行一个‘恳托茶会’,把大家请来吃喝一顿。”

    阿信说:“哎?看来把女儿嫁出去以后也不轻松啊!我就没有在娘家生产”

    龙三说:“可是岳母却特意从山形赶到东京照顾你啊!”“缠岩田腰带的时候,也是我自己去水天宫神社买了漂白布,请产婆帮我缠上就好了并没有摆酒席庆祝”

    龙三说:“就是嘛,你不是也平安生下孩子了吗?乡下就是小题大做。而且这个时候娘家办得越豪华,在婆家面前就越有面子,连女儿也会觉得风光。真是很可笑,可是妈妈也拼命想要摆这个排场。好了,我们还是跟他们一起庆祝一下吧,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只要我们显出想要帮忙的意思,妈妈就会很高兴。”

    阿信笑着点点头。

    缠岩田腰带这天,恒子和阿次一大早起来,在厨房里张罗着煮赤豆、煮糯米什么的,一片手忙脚乱。阿信在后院里用左手提着吊桶打水,提到厨房倒进缸里。

    恒子和阿次正准备做牡丹饼时,阿清穿着家徽礼服走了进来,不满地说:“怎么才做了这么点?我就要出门去了,这样怎么来得及?”

    恒子连忙答应着。阿清对阿信说:“阿信,牡丹饼你还是能包的吧?”

    “是。”

    “我也来帮忙。”阿清把衣袖塞进衣带里,洗干净手,飞快地包起来,一边吩咐阿次道:“拿套盒来,套盒!”

    阿次拿过一个大套盒。恒子怯怯地说:“我以为您先去神社求了岩田腰带,然后才会回来取牡丹饼。”

    “如果求了岩田腰带以后,再回家来,岂不是绕了个大弯子?我当然要直接送过去了!”阿清一转眼看到阿信手足无措,说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阿信慌忙开始包牡丹饼,可是右手怎么也使不上劲,没办法把饼捏好。阿清厌烦地看着她“阿信,你难道连饭团子也捏不好吗?”

    阿信拼命地捏着。阿清说:“算了吧!你还说要到厨房里来帮忙呢!连个饭团子都捏不住,怎么能干得了厨房里的活呢?真让人没办法!”

    长工提着套盒之类的东西跟着阿清出了门。恒子说:“哎,下面还要好多事要干呢,咱们要准备酒菜了。阿信,你也来帮帮忙吧!”说完,恒子匆匆地走进厨房,把芋头递给阿信,说道:“麻烦你把皮削掉。”

    “好的。”阿信拿起刀,要削芋头皮,可是右手还是不听使唤。恒子惊讶地问:“阿信?”

    阿信说:“右手还是不行”

    恒子诧异地说:“真奇怪啊!又不是手上受了伤”

    阿信无言以对。恒子说:“那就算了吧。既然不能拿刀,你把柜子里的盘子和碗拿出来,帮我擦干净吧!”

    “好的。”

    阿信打开柜子,伸手去拿堆叠的碗盘。可是右手不听使唤,一下子把一摞碗碟摔到了地上。碗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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