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向来熟睡的明云欢也被这红红的雷声惊醒。她迷迷糊糊的,一骨碌爬起来,拉过一旁的衣衫一裹,翻身就下床,应声道:“婢子马上去找杨统领。”
正站在窗前的紫兰和赵锦绣一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明云欢已经拿着烛台往外间走。
这还没走出两步,却听见屋外有人低喊:“夫人,属下杨进求见。”
这倒是瞌睡碰到枕头,来得及时。赵锦绣与紫兰也一并往外间走。这明云欢已经去开了门。
杨进闪身进来,站定行了礼,说:“夫人,探子回禀,容州,河陵、汉州,暴雨如注,锦河水位上涨。今年的雨季来了。”
他最后一句话,十分凝重,虽然声音不大,却在赵锦绣心里重重敲了一下。这雨季是这个乱世里,人们最惧怕的。如果稍有不慎,中下游一旦决堤,沃野千里将是哀鸿遍野。
当然,各国的军队绝对不会在这时刻有所行动,成为天下百姓唾弃的,从而失去民心。但是,这个机会,也没有一个阴谋家会放过,因为在这个时刻,灭掉劲敌,提出有效的方案,就能得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句话,即使在这个不知名的时空,也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江慕白懂,桑骏与萧元辉一样懂。
所以,如今最危急的江城大堤,也是江慕白最危险的场所。虽然有苍穹剑客在,有他的顶级卫戍在,这个男人也有着惊天的谋略。但是,赵锦绣很了解他。这男人就算清冷自持也好,吊儿郎当也罢,他一旦在那个位置上,心里装的就是天下百姓。
“这家伙自己的安危倒是不会顾的。”赵锦绣往黑木椅上一坐,心里腹诽,说这话,感觉骄傲,又顿觉心疼。
杨进在一旁见赵锦绣陷入沉思,一直没有说话,然后又说:“夫人。属下看这天气,这中游地区也快要下暴雨了,如果萧月国军队守不住荆城大堤。荆城怕也危险万分。所以,属下想请示夫人,是否开始准备撤离?”
“撤离?撤到哪里去?”赵锦绣一听“撤离”这两个字,不禁万分疑惑。这杨进作为江慕白的卫戍统领之一,向来只有执行命令的份儿,哪里会擅作主张,提这么个建议?难不成江慕白这家伙早就将这些情况都预计好,做了部署安排,叮嘱了杨进,届时执行?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江慕白这家伙,向来喜欢掌控,把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的。赵锦绣想到他竟然为自己考虑这么多,心里一阵暖,鼻子有些泛酸,眼睛也湿润了,好在四周烛火摇曳,屋内人并不能看到她红了眼圈。
当然,这感动的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心疼地腹诽:这家伙还说自己思虑过重,他这样就是个不要命的主。什么都要去思量。在他心中,自己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么?
想到后来,心里是埋怨,却还终究是被泪模糊了双眼。
果然,杨进的话语证实了赵锦绣的猜测,他小声说:“在荆城后山上,有个庄子,名曰弈剑。那是九少在四年前初次来到荆城时,顺手买下来的,一直闲置在那里。这一次,临行前,九少有吩咐人去整修过。并且,还叮嘱属下:若是遇见雨季,就让夫人撤退到那里。”
赵锦绣听得泪眼婆娑,也不好去擦泪,只好一手支着头,斜倚在黑木椅上,将自己的脸埋在烛火的阴影里。
这撤退与否还是个问题。江慕白既然没有一开始就让自己去山庄,说明这山庄并没有结庐人境安全。去山庄是下下策,是逼不得已才要执行的方案。
所以,赵锦绣认为不可轻举妄动,再说了,荆城近二十年来,虽然也有一些小的险情,但是大体上还是固若金汤。尤其是这六七年,萧月国丞相苏澈总是亲自坚守大堤,指挥众人,与民众士兵一起面对险情。这荆城大堤便再也没有一次微小的险情。只是这一次,苏澈与萧元辉已经决裂,坚守大堤的到底是谁,能否守得住着繁华的北地江畔。
所以,她并没有回答杨进的问话,反而是低声问:“杨统领,可知如今,守在荆城江畔大堤上的将领是谁?”
杨进显然没有想到赵锦绣的思维跳跃幅度这样大,面上一怔,这才回答:“萧月国兵部尚书,董承,还有曾是林希少将军副将的张彦。”
“董承和张彦?”赵锦绣不由得自语。这董承,是在她料想中的,原本,萧元辉能用的人才就不多,在苏澈之后,也只有董承够分量来让民众安心。可是,另一个协助的人为何不是长期驻扎在荆城的林景松,反而却是张彦?
“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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