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城中,鲁肃命人日夜监视曹操大军动向。忽有细作来报,道是明日曹操欲要领军为郭嘉出殡,且是全军挂丧,人人痛哭。鲁肃闻报,便即松了口气。暗道,看来郭嘉死了,对曹操及其麾下大军的打击确实是非常大的。全军挂孝,自己印象中也就只有曹操父亲死时,其军挂孝。以及荆州刘表死时,荆州军全体挂孝。这两位一个是曹操的父亲,一个是荆州军的统帅,自是可以全军挂孝。但是郭嘉不过一个谋士而已,且为人不羁,竟然能受到如此礼遇。看来果如外界传言,曹操尤为喜爱郭嘉,更在荀攸荀彧之上。只是不知翌日自己死时,主公是否会下令命军士为自己戴孝。不过,现在的自己肯定是不行的。估计军中也只有关君侯三将军子龙将军及杨将军方能享受道如此待遇吧。嗯,或许还有元直军师。
“都督。甘宁将军求见。”鲁肃正在胡思乱想,便有小校来报。
“请进来。”鲁肃回过神来,忙道。
“见过都督。”不一会儿,甘宁一身锦袍,走了进来。
“兴霸不在官渡屯守,何故来此?”鲁肃有些奇怪地问道。
“都督,某闻得明日曹操欲要领军为郭嘉出殡,故而前来请求发兵,与白马屯军共同登岸,袭击曹军。如何?”甘宁出言道。
鲁肃一愣,随即笑道:“当日将军西行之时,曾命吾等只需监视曹操动向即可,无须袭击曹军。兴霸难道已经忘却?”
甘宁愣了愣,随即答道:“曹操大举为郭嘉出殡,其军中定然少有防备,若是此时进军,定能一鼓而破之。此等大好时机,焉能错过?”
“兴霸,你我皆为将军手下战将,当知军令如山。将军既然已下将令,吾等只管执行便可。除却紧急之时,方能自作主张,不然,便是违命。”鲁肃的口气已然开始严肃起来。
甘宁愣了愣,随即应诺,只是眼中不乐之意甚是明显。鲁肃见了,心中略矣揣测,便即明了道:“兴霸莫不是因为公奕仲业等人虽子明往孟津港进发,故而欲要杀敌立功?”
甘宁一怔,随即颔首道:“都督所言正是。吕蒙将军领军西进,只要公奕仲业相助,却不提吾等,岂非轻视与吾?”言语间甚是不平。
鲁肃闻言笑道:“兴霸差矣。汝与子明同为大将,故而子明只能领公奕仲业往孟津,而不能领你矣。正如伯言亦是率领丁奉凌统等人驻军白马,而吾却在陈留总督军马。而兴霸你亦是独挑一方重任,屯军官渡而。”
甘宁闻言,不由苦笑道:“如此终日在寨中,几乎闷煞吾矣。还不若领军跟随宇霆将军,往虎牢关处厮杀方是一场痛快。”
鲁肃闻言笑道:“兴霸既然如此说,那且在陈留歇息数日,吾等痛饮一番。官渡港便交予程咨将军即可。”
甘宁闻言,不由的喜上眉梢,笑道:“如此甚好。吾且先回去,将军中事务俱皆交予程咨将军,在来与都督痛饮。”
鲁肃颔首道:“也好。吾便在此备下酒宴,明日将军定要到此。曹操为郭嘉出殡,却是吾等大喜之日,当摆酒宴庆祝。”甘宁颔首,随即告退。
将甘宁送出厅堂,鲁肃回转后方才叹道:“兴霸勇猛无比,却只能在官渡屯守,确是可惜了。只不过虎牢关下有君侯将军温侯等人在,更兼张文远亦是骁勇战将。兴霸便是去,又能挣得几分功劳?还不若在官渡港屯守呢。更况以兴霸与三将军及宇霆将军的交情,日后必是统帅一方的大将,何必急在一时呢?”摇摇头,有些不太理解甘宁的急性子。鲁肃回到厅堂中,展开沙盘,亦是开始细心琢磨起来。
“将军,那边便是虎牢关了。”吕蒙立在船头,蒋钦忽地出言道。
吕蒙便往南方望去,只见得那边灯火点点,似要与星月争辉,连绵数里。不由道:“此虎牢关乎?当真雄峻。”
文聘接道:“灯火处当是君侯与杨雷将军大营,而虎牢关立于两山之间,却是无法看到的。”
吕蒙知道自己弄错了,被文聘点出来,亦是不以为意,笑道:“仲业如何得知?”
文聘道:“某在荆州时,常思得到南阳宛城,而后击许昌,再北上破虎牢关,攻占雍州洛阳。只是,当时李通把守宛城,防守森严。荆州诸将亦是无心北进而。而吾亦是在那时,便即了解虎牢关等地形。”
“如此,以仲业之见,吾军能否轻取虎牢关?”吕蒙问道。
“虎牢关天险,焉能轻取?”文聘闻言,不禁笑道,“若是能轻取,恐怕吾等现在已经看不到灯火点点了。其皆已经入关歇息矣。吾闻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亦是在此处被温侯截下,若不是温侯被主公等人击败,董卓亦不会弃了洛阳,起军往长安去。且若非其部将见其远去而献关,诸侯能否攻入洛阳,尚未可知矣。”
“如此说来,吾等攻占孟津港后,当东进虎牢关,前后夹击,助君侯宇霆将军一臂之力?”吕蒙见文聘言得虎牢关极是险要,不由的皱眉道。
“正当如此,不过,当先取洛阳,以免后路生变。”文聘笑道。众人皆是颔首。
且说陈到魏延,领了刘备军令,翻越山岭。怎奈山岭险峻,绝非九里山芒砀山之类的小山可以比拟。故而饶是三千白毦精兵久经训练,亦是累的不行。且山中多有猛兽毒蛇,经常会引起一些混乱。若非众人皆是精锐,很可能早就退回了。
“此山端的险峻。”魏延有些气喘地对陈到说道。
“正是。”陈到亦是气喘吁吁,“吾等已然行了七八日,浑然不见一点天日,若非有司南相助,吾等早已迷失方向矣。饶是如此,亦是难以通行。怪不得当日诸葛军师不肯同意此计。”
“吾等已然至此,焉有退路乎,沿着山势而行,希望能奇袭洛阳吧。不过,算算日程与脚程,洛阳也该不远了。”魏延皱眉道。
“将军岂不知望山跑死马?”陈到闻言苦笑道,“吾等在山间而行,不知绕行多少路程,以吾之见,恐怕还需要数日才行。”魏延闻言,亦是缓缓颔首,这一点,早在攻打益州的时候自己已然领教过了。说实话,山路真难走。况且这山上,根本没路。若不是军士们有特别配备的开山刀,恐怕却是难行。饶是如此,眼看着众人已然是一日比一日更为疲倦了。这幸亏是最精锐的白毦精兵,要是那些山越军或者益州军来了,恐怕早就溃散了。
“叔至,一路上将士们辛苦了,然而不能松懈,还需再加把力,说不得几日后,便可望见洛阳城墙了。”魏延看了看身后亦是在休息的白毦精兵,说道。
“文长说笑了。洛阳城哪里还有城墙?自从董卓一把火烧了洛阳后,这洛阳就再也没有建过城墙,便是有,亦是很低矮的。毕竟当日董卓将雍州百姓皆迁往关中,自那时起,洛阳就再也没有回复往日的繁盛。”陈到闻言笑道,“且文长无须担心吾等麾下军士,此皆是精锐之人,死尚且不惧,安能惧怕疲劳乎?”
魏延愣了愣,随即想起了当日自己在九里山跟随那些精锐们一起做的训练,不由的颔首道:“叔至言之有理,那好,天色尚早,起身行军吧。”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身,迤逦向前走去。目标是那远方的洛阳。
“李典乐进,可曾准备完毕?”郭嘉灵堂上,曹操冷声问向李典乐进。
“已然完毕,只待今晚行动。”李典答道。
“如此甚好,汝等千万小心。陈留至虎牢关之间,已然无有农人,皆是军队。故而行动更需谨慎,若被敌军察觉。此计休矣。”曹操叮嘱道。李典乐进急忙应诺。
“元让,今日出殡之时,全军挂孝,你领一万精兵军同阎柔将军所部骑兵,待得乐进李典等人悄然渡河,与官渡放火成功。其军必然大乱,尔可趁机渡河。”曹操令道。
“主公,无有渡船,如何渡河?”夏侯惇一愣,随即问道。
“吾已命钟繇准备好各种毛竹,编好竹排,便将此等竹排一一相连,做成浮桥,便可渡河。”曹操冷声道,“吾早有做浮桥之意,早命邺城准备多时矣。今番方能派上用场。元让,记住需得先过骑兵,待得骑兵通过,便直往陈留官渡处接应文谦曼城。万万不可懈怠。”
“主公,阎柔将军所部三万余人,安能轻松渡河?且竹排之上,如何能通行战马?况吾等大军调动,陆逊水军焉能不知?”夏侯惇当即问道。
“汝且放心,吾早已名董昭等人试过,决计可以渡过骑兵。”曹操皱眉道,“且吾料今晚陆逊必然遣细作关注吾军大寨,然四十万大军少了一万余人其焉能看出?更且阎柔将军是奉吾命悄然开拔至此处,其必然不知矣。此瞒天过海而。”
“诺。”夏侯惇闻言,当即应诺。
“各人回去准备,若是元让得手,则陈留东郡皆在吾军兵锋之下矣。此战,关系吾军胜败,要千万小心才是。”曹操起身,肃然道。众人齐齐应诺,接着便下去准备了。
待得众人皆去,灵堂中只余曹操司马懿荀攸贾诩程昱刘晔等一众谋士。曹操便道:“此番计谋,诸公费心了。”
众人纷纷点头,却是此计乃是众人合计良久方得出来的。先让乐进李典度过黄河,火烧官渡大寨,以此吸引鲁肃陆逊等人水军。而在他们乱纷纷时候,便命夏侯惇等人与黄河之上将竹排连起,作为浮桥使用,先把骑兵渡过黄河,而后以骑兵突袭救援官渡的鲁肃军马,必然可一鼓而破。待破了官渡陈留,曹操便领大军渡河,兵临东郡即可。而此时便用骑兵突袭杨雷关羽,其军必然无有准备,当下,前后夹击,杨雷关羽必然落败。如此,虎牢关之围可解矣。
只不过,在骑兵先去援救乐进还是先去突击杨雷关羽大营,众人有不同意见。后来曹操说道:“乐进李典乃吾之爱将,焉能不救?”方才给这件事下了定义。说句实在话,要是不救乐进李典的话,日后还有几人愿意为曹操卖命呢?即便乐进李典真的愿意为曹操甘心赴死,但曹操在这种事情上也不能毁了自己名声啊。
“成败就在今夜了。”曹操走出大帐,看看略显阴沉的天空,轻声道。
陈留城中,府衙内。鲁肃甘宁正在宴饮,二人言谈甚欢。所谈不过是当前军情而已。
“兴霸,汝以为曹操如何?”带着几分酒意,鲁肃笑问甘宁。
甘宁闻言答道:“曹操虽为汉贼,其人却颇有谋略。且虽说其挟天子以令诸侯,然亦是使得天子衣食无忧,此乃是一番天大的功劳。只可惜,衣带诏之后,曹操名声尽毁矣。”
“兴霸所言正合吾意。曹孟德真乃当世之英雄,不过却是处处差了主公半步。故而一败至此。”鲁肃笑道,“只是不知主公大败曹操后,当如何处置其人。”
“抄家灭族?”甘宁疑问道。
“吾以为不是。”鲁肃闻言笑道,“曹操虽说飞扬跋扈,然其甚为爱护部下,麾下忠心之士多矣。且若主公诛杀曹操,河北必然大乱矣。到那时,又少不了征战连年。”
“难不成还要重用其人?”甘宁笑道,“便是主公肯,当今天子亦是难容吧?”
“当今天子宫中两位贵妃皆是曹操之女矣。莫非兴霸忘记了?”鲁肃笑道,“更且,到那时,尚不知谁为天下之主矣?”
“都督是说?”甘宁的酒意登时醒了大半,惊问道。
“若非如此,杨雷将军怎地不渡河北进,反要攻下雍州,与主公会和?”鲁肃笑眯眯道。
甘宁虽说性子粗一些,但绝非愚鲁之人,当下便明白了,不由笑道:“若是如此,吾等却是放心了。”
“莫非兴霸先前不放心乎?”鲁肃疑问道。
“正是。当今天子算什么东西,若非主公,其恐怕早被曹操赶下了那个位置了。”甘宁笑道,“若是主公不能得神器,吾等拼死拼活又有何意义?”
鲁肃闻言,赞许地点点头,心中道,果然如宇霆所言,军中将士皆是盼望主公登基,不然,这仗可就没法打了。当下与甘宁推杯换盏,喝起酒来。
且说李典乐进,得了将令,暗暗至所选处潜好,等待天黑。至得天黑,眼见得刘备军并无战船在此处巡逻,皆是深深吐出一口气。领着精挑细选的三千军士,下了黄河。虽说这等大河水流湍急,暗涌甚多。但此番精选出来的多是渔民出身,水性甚好。又有木盆木桶并猪尿脬相助,故而道是少有遇险的。来至南岸,众人登岸查点人数,却是两千八百余人,少了近二百人。当即众人心里明白,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当下乐进李典便发令,往官渡处潜去。
再说夏侯惇领了军令,便来至指定地点,与阎柔会和。眼见得阎柔身后的那些胡骑,夏侯惇亦是觉得有些不太顺眼。无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可是深入大汉人心啊。更兼郭嘉身死,多有军士认为若非胡骑吵闹,惊扰了郭嘉,郭嘉亦是不会悄悄去看战报军情,亦是不会累到吐血身亡了。故而,根源乃是在胡骑身上。他却不知,他带着一只黑眼罩,另一只眼瞪得恶狠狠地看着那些胡骑,亦是把那些胡骑吓得心惊胆战的。接着便有人说此乃是夏侯渊的兄长,不由的这些胡骑更是敬畏起来。无他,夏侯渊那一仗奇袭可谓是经典之战啊。直把众人的老巢抄了。
“将军,乐文谦将军已然度过黄河了。”阎柔看着南岸忽地出现一个亮点,绕了三圈又灭了。当即向夏侯惇道。
夏侯惇闻言便道:“如此,便即用竹排搭好浮桥,准备渡河。”
阎柔一愣,便道:“将军,主公命吾等待得官渡火起时,再行铺桥渡河。”
夏侯惇冷着脸道:“吾在这里观察多时,不见鲁肃水军一船来过。若是吾所料不错,此处必然不是其巡逻之处。更且乐进李典将军渡河时,必然有木桶木盆掉落河中,顺流而下。如此,一旦为鲁肃水军觉察,必知上游有人渡河。那时再遣水军前来,吾等便需要想渡河了。故而不若此时架设浮桥,快速渡河。”
阎柔闻言便道:“如此,吾这便去安排。”当下,传下军令。登时,早已被准备好竹排被丢入水中,临时的水上浮桥便即一点点的搭建起来。夏侯惇看着正在铺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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