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子枭掐诀将玲珑提了下来,兜进自己的保护罩中,暗自察看四周,并没有感知到另一个纹样的存在,玲珑双手打颤,揪着他的衣摆不住地打量着。
“你怎么会见到白凤翎?”
于是玲珑长话短说,将自己跟踪白凤翎被发现,然后被引到这里来简要说明,便又问白凤翎不是中毒了怎么消失了,苏子枭暗道自己哪里知道,眉头紧锁,却仍旧没有找到白凤翎的痕迹。
除非白凤翎给自己加了保护罩?
不,白凤翎毒发的时候能撑起身子说话已经是她天赋异禀生性顽强了。
他四处打量着,察看了被毒侵蚀的范围,偌大个森林生生被白凤翎蛀出个大洞来,从空中俯瞰,就是个大坑,焦黑腥臭,无比可怖。
那毒,是仙界来的,否则不会如此狠绝。
他晃了晃,有些失神。
当年碧霄是多恨白凤翎,才用在仙界都有些稀少的毒选择和白凤翎同归于尽。
他合上眼,心中的迷惘挥之不去。然而玲珑在身后,他睁开眼,双眼重新清澈起来,笑道:“你大半夜的出来,把师伯的话当耳旁风了么?”
“我哪里知道白凤翎也使坏。”
白凤翎才坏得很呢。她耍小性子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
这话苏子枭没说,他想都已经过去了。白凤翎和他已经不再是一路人了。
又走出几十步去,眉心终于有了微弱的感应,他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了去,身后跟着玲珑,被护在保护罩内,走出一片树,见到了被腐蚀了的地面,能够成一条路,顺着那条路,看见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河岸上斜着坐了个人,背对他们,弓着腰,身上黑气笼罩。
“离开这儿。”那人说。
听声音,苏子枭认出来了。
“毒发了,再也压不住了么,你为什么和苏歆分开?”
那一身黑气的人没有回答,身上笼罩着四处乱窜的灵力,神识早已看到了身后两人走来,双目却渐渐昏了头,她没曾想这毒愈发强劲了,一次发作没能将她摧垮,就又隐藏在经脉中,积蓄力量,好像喊着号子打夯,争取在某次将她彻底摧垮。
然而这次她又赢了,胜过了那艰难的苦楚,只知道下次毒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而毒发愈发频繁了,她实在承受不住。若是可以,她想将自己活活烧死,都比这持续的痛苦来得更好。
“我能求你一件事么?”白凤翎答非所问。
每次白凤翎求苏子枭一件事,他都会颇为头痛。
“什么?”
“我一切事情都安顿好了,但求一死。你能赐我一死吗?”白凤翎淡淡地问道。
苏子枭往后退了几步,低声道:“想得美。”
玲珑被这二人的对话震惊到无法呼吸。她看看白凤翎的背影又看看苏子枭的背影,两人都坚实而沉默,只剩她自己不明真相而心里已经山崩地裂。
“那你走吧。”白凤翎说。
苏子枭沉默片时,微笑道:“我恨你。”
白凤翎没说话。
苏子枭又抬起手来,掐了诀,一道惊雷击在白凤翎身后,将她击落到水中,溅起了一大朵水花。
白凤翎一声闷哼都没有,就直勾勾地掉入河中。
苏子枭回过身,看玲珑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裳,便伸手掰开,笑道:“吓着你了?以后做宗主,要见到的事情多着呢,怎么现在就傻了眼。今天也叫你见见世面。”
“你恨她,为什么成全她?”
玲珑两眼盈着泪,又拽紧了苏子枭身前的衣裳:“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她是白凤翎啊!”
“我晓得你崇拜她。”苏子枭柔声掰开她的手,“我也是。”
玲珑彻底不明白了。苏子枭揉揉她的头,见她几乎要为白凤翎哀哭了,便低声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杀了她。她境界比我高许多。我全力一击,她若死了,是我成全她,我欠了碧霄的,她若没死,也势必被我击碎经脉——”
玲珑呆呆地望着苏子枭。
苏子枭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在这世界上最不会伤害的人,早早地睡下了。我许诺保护过的人,都被我伤了——”
玲珑想去握紧他的手,安慰他,然而他力气更大,她没能挣扎开。
“玲珑,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没有见过白凤翎,从此以后,天岚宗,再也没有这个人。”
“师伯——”
“答应我。”
玲珑点点头。
苏子枭微微颤抖着,揉揉她的头发:“等所有风波平息,等你做了宗主,在那之前,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你不必问别人,不必和人议论,这是个秘密。”
玲珑被今晚这场景吓得说不出太多话来,只得狠狠点头。
苏子枭提一口气,带着玲珑沿着来时的方向回去。
在他们身后那条清澈的河中,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子顺流而下,一动也不动地漂着,不知去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