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面叶煮好了。”司凛夜闻声转身,只见是一碗煮好的汤饼,上好的高汤之中飘着软糯香甜的面叶,被侍女小心翼翼的捧着。
司凛夜点了点头,从侍女手中接过这碗面叶,复而向囹水院走去。这面叶,是要喂给秦修染食用的。
此时正值盛夏,太阳一大早便已然高挂,到了眼下时辰,耀的人根本睁不开眼睛,更是看不清楚司凛夜此时神情,是喜是悲亦或者是别的什么。自从那一日去往珍珠潭后,孟灏炀谋反之事也随着他的尸身发现被所有人知晓,只是唯独司凛夜与秦修染不见踪迹,不仅孟青玄派去珍珠潭找寻的侍卫无果,就连长安王府中也不见人归,那时谣言四起众说纷纭,大抵都是说司凛夜已被歹人所害,却誓死不从以身殉国如此种种。而正当流言传至鼎沸之时,司凛夜回来了,怀抱着满身是血迹的秦修染。
从那时到此,已半月有余。流言止了,再无人议论,长安王府一切回复正轨,一切事由一如往常。可只有一件事,那便是秦修染还未醒来。而在这半月余,任何接触秦修染的东西都要过司凛夜之手,哪怕是眼下这侍女递在他手中的面叶。太难消化的东西对于秦修染而言不可进食,司凛夜只能每日命人选下新开的荷花,捣碎成汁与面粉和在一起,再下入高汤之中煮软,再由他亲手喂秦修染进食些许。
那一日唐诺给了血燃的解药,便将二人逐出唐堂。唐诺肯出手相救,是因着秦修染那张与已亡的唐点杏一般无二的脸庞,可说到底,他亦不是唐点杏。既已给了解药,便也再没有留在唐堂的理由。这一点不用唐诺说,司凛夜也知晓,遂带秦修染回长安王府。眼下已过去了半月余,秦修染也未曾转醒,可司凛夜却是一如既往。那时唐诺所言之意,是即使有了解药,秦修染能否转醒也全看造化,可只要有一分一毫的可能,司凛夜都是不会放弃的。这半月余,长安王府中众侍从,都尽心尽力的侍候着秦修染,乃是半点都不敢懈怠,司凛夜所做点点滴滴他们都看在眼里,秦修染的待遇比真正的长安王妃诸葛洛歌都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只是即使这般依旧无人敢议论什么,王府中人向来拜高踩低捏酸使坏,他们只看主子对谁好,他们就对谁好,才不会管更不会议论什么世俗男女身份。
司凛夜走进了囹水院,就站在门扇之前,稳稳的端着面叶,汤水的高温都使他的指尖泛红,可他却是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惊的方才那侍女去又折返,颤声询问道:“王爷,可是汤面有何问题,今日荷塘花儿开的不艳,但厨娘还是择了最新鲜的捣碎成汁和面的,面叶也煮的过十成两分,让秦公子更易进食”
那婢女口不择言的说了许多,但见司凛夜还是不言语,便又道:“王爷这面叶,可用换上一碗?”说着伸手去接那碗面叶,眼见手指都碰上了碗,司凛夜才似将将回神,缩了缩手,只道:“不必了。”
方才,司凛夜确实出神了。他每每在进囹水院之前,都会想上许多,想秦修染究竟何时会醒来,还是说真的再不醒来。若是永不醒来若是若是司凛夜闭了闭眸,没有继续想下去,他不信,不信秦修染会永不醒来。
司凛夜没再多想,而是上前几步,推开了房门,然下一息,方才那虽是滚烫却是被他牢牢的端在手中良久的碗怦然落地。
“修染!”
床榻之上哪里还有人!
司凛夜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冲上前去,明明是目之所及的床榻,却还是伸手摸着搜寻好几遍。然,秦修染是真的不在此处了。
“来人!来人!”司凛夜喝道,声音几近破碎,宛若孤身一人面临兵临城下。
很快侍从来了若干,就连同府邸老郎中也背着医箱颤巍巍的来了,都当是秦修染又出了何事。然很快他们便发觉,囹水院内室之中,根本就无人。
“修染呢?修染人呢!”
随着司凛夜的怒吼,一众侍从吓得三魂七魄都剩不下几分。半晌才敢略微抬头,却又因此看见空空如也的床榻,惊骇的只剩不住叩首。
“王爷,王爷,奴婢们实在不知秦公子去了何处阿!”
“不知?好好的人就这么不见了你们告诉本王不知!”担忧恐惧和气愤都凝结在司凛夜的眉梢,“还不快去找!若是修染出了何事,本王拿你们是问!”
一众侍从诚惶诚恐离去,一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找,司凛夜也亟不可待的跺了跺脚,转身而出,直达马棚,正欲翻身上马之时,见方才侍卫有一,正朝这处而来。
司凛夜眼眸一眯,动作停了,扬声问道:“如何了?”
“王爷,府前侍卫说今日除了见王爷晨起出府之外未曾见任何人出府,这般看来,秦公子定然还在王府之中,王爷莫要心急。”
那侍卫的话,司凛夜只听到半句,后面的话对他而言再无任何声音。
…秦修染,走了。
府前侍卫只见司凛夜出府,可他司凛夜,分明未曾在今日出过府。那么侍卫所见的“司凛夜”,定然是秦修染无疑。除了他,还有谁人有这般能力?
“传本王命令…不必找了。”司凛夜紧握的手,无力松开,扬袖而离,剩下那侍卫莫名其妙,不知何故。
这缘故,大抵也只有司凛夜能懂罢。司凛夜走了数步,复停下,面上释然与悲切相交织,悲凉无比最终化作唇角扬起的苦笑,就好似他在看见空空如也的床榻之时,这个战场之上杀人如麻的将军心中究竟有多么的惶恐,只有他一人知晓一般。可这惶恐,却是随着听闻秦修染出府的消息,逐渐消散。
还好…还好秦修染是自己离去的,那至少说明,他并未被谁人掠走,且已醒来,他是安全的。只是方才醒来便急于奔走,身子可能受的住吗?怎能不让郎中再针织后再走?
可心中除了这担忧与释然更多的是何?
“秦修染,你到底是何身份,就这般想要离开,这么久了,就连半分真心,你都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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