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云起了个大早去给父母请安,他进去的时候两人才梳洗毕,离用饭尚有一段时间,柳夫人欢喜地埋怨道:“昨儿个亥时我叫人过你那屋去看看,福伯都说你还没回来,今儿个这么早起来干啥,身子骨怎么吃得消?”净云给父母行了礼后答道:“昨儿个考试完了大家都想贺一贺,回来得是晚了些,今儿个我怕过来迟了,父亲又该出去了。”柳老爷手上正端着刚沏好的茶,用盖子刮了几下茶面,听到净云这话又把茶放下了,对他说:“不妨事,往后你在家的日子长了,父亲母亲面前不必这样拘束,也不必日日过来请安。”净云恭敬地答了一个“好”字便在一旁落座,半晌也再无一语。好在父母皆知自家儿子就是这么寡言少语也不以为意,柳老爷早已习惯了追着儿子问话,他喝了几口茶后,清了清嗓子又问道:“这考试以后,我儿究竟怎么打算?”
“这一个月时间,我想在城里四处走走看看,这些年在西山住得久了,有些地方生疏得紧,多熟悉些以免出去惹人笑话。”净云答道。柳老爷倒没料到儿子竟是如此想法,原本考完到放榜这一个月时间正是考生们各显神通的时候,考生们大多都要通过各种渠道以学生自居去拜见朝臣谋取未来。这孩子到底年轻,还是太过天真,柳老爷心底感慨,不过他还是点头对儿子的想法表示了赞同,“眼下朝堂上争斗正酣,我柳家实在不想淌这趟浑水,这考试我儿原不必参加,如此一来那就凭我儿本事吧!”
碧珠过来请老爷、太太用饭,净云站起来辞了父母要走,直说昨儿个晚上回来又吃了夜宵,此时还没饿。太太好一通嗔怪,净云也不言语就老实听着。碧珠在一旁笑道:“这小安真是跟少爷一个性子,不言不语的,这要是换了小全只怕早就按捺不住了!”柳夫人这才罢了,柳老爷倒是赏识小安,“小安这性子和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多言不多语,办事老实牢靠,以后净云出去办事儿,跟着的人就是要这样稳重才好。”柳夫人也满意地看了看小安,“有日子没看见小安了,这几日你也抽空回去一趟,省得你爹妈惦着,不知情地还以为我们柳家苛待了你。”小安给柳夫人鞠了个躬谢了太太的恩典。
碧珠跟宝珠在一旁说:“太太在少爷面前越发会说笑话了,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咱们柳府待人最是宽厚的?”
柳老爷和夫人听这话皆面露微笑,净云正待要出去,柳夫人又叫住了小安,“你回去跟你嫂子说,叫她下午过来到碧珠这里把钥匙领了去。”她转头跟柳老爷解释了一句,“三太太那院儿里的张嬷嬷年岁大了,得找一个管事儿的,小安他嫂子也是个实诚的,府里还是要这些知根知底儿的人用着称心些。”柳老爷一摆手,“这些事儿你作主便是,不必与我多言。”
小安原已跟在净云身后快跨出房门了,不得已又折回来给老爷和夫人行礼道谢这才出来了。
碧珠与宝珠在一旁直咋舌,小安一家在柳府可算是都管上事儿了。一直等到柳夫人屋里人都散了,碧珠才私下里问太太,“前几日小安嫂子来跟太太求这差事,太太不是还犹豫吗,今儿个怎么就改了主意了呢?”
“这不是看着小安这孩子本分吗?原想着他出去办事儿了,净云身边老差个人不成,甭管怎么说还得找一个,你看今儿净云回来他也回来了,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也不象小全儿似的会嘴上讨巧。”柳夫人说着又叹了一声,“小安家也不容易,净云在寺里呆这么些年,小安一直陪着,哪家父母不想孩子?给他家一些实惠也是应该的。”
“这也就是老爷、太太仁慈,要我说府里可对得起他们家了。这些年逢年过节给的赏赐有谁比得过他家?府里一有点好差事太太都是想到他们家。”碧珠见柳夫人有些疲累,站在她身后一边给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
小安这边从柳夫人院儿里出来脸上不见半分喜色,他闷闷地跟着净云往自己院儿里走,到了门口,净云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既这么着,现在还早,你就先回去一趟,呆会儿我让小全找你去。”
小安拖着沉重的步伐,步履蹒跚地回家去了,净云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入了神,过了一阵儿小全回来了,也朝着净云望着的方向张望,小安早就走得没影儿了,路上空荡荡的,“站在这儿干啥?小安呢?”
净云转身进了屋,“小安回家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你呆会儿去叫他,就说我这里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