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无喜之煎药

    “你快躺着吧，咳了一晚上了，这会儿起来干啥？”青竹刚进如兰住的屋子就看见她正要起床，连忙跑上去阻止她。青竹四处找了找，也没看见绿竹，这丫头又上哪儿去了，刚进来也没在院子里看见她。

    “我想起来坐坐，老这样躺着脑袋都疼了。”如兰声音沙哑地说。

    青竹扶她坐起来，给她后背上垫了床叠着的被子，“你那是躺疼了的吗？昨儿个就跟你说了，那穿堂风厉害，要当心，你可倒好，愣是站在风口吹了半天。”青竹一边服侍她一边埋怨她。如兰也不做声，由着她训自己，青竹和绿竹陪着她长大，要说疼人，青竹是最疼自己的。

    “太太听了急坏了，已经叫人去请赵郎中了，这会只怕快到了。”青竹看着如兰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心里一酸，又怕她看出来，便转了个身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一气儿喝了，这才回到床边问她：“可要喝杯茶润润嗓子？咳成那样，五脏六腑都该扯着疼了。”如兰摇摇头，还是不言语，就象刚才似地那么瞧着她。青竹敷衍不过去，无奈地说道：“太太说今儿净云少爷去得早，也没在那儿用饭，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也没碰上。”

    如兰听了此言，无力地靠在青竹垫在她身后的被子上，侧头微微闭上了眼，折腾了一晚上了，这会儿让她合合眼也好，青竹心里想，帮她掖了掖被角，只听见如兰又咳了起来，这一阵儿咳嗽十分猛烈，一声接着一声很急促，青竹拍着她的背，看她的脸因为咳嗽涨得通红，头愈发低了下去，胸腔里的心肝都要从嗓子里咳出来了似的。青竹急得没法，只能抚着她的背，过了一阵儿才慢慢平息了下来，如兰抬起头，青竹这才看到她的眼角似有泪痕，她也不敢确定，毕竟咳得太厉害时，眼泪鼻涕咳出来也是有的。

    赵郎中开好了药方递与青竹，“二小姐没什么大碍，就是得注意，眼下正是春寒料峭之时，可别再吹风受凉了。”青竹听得此言放心了不少，叫了一个小丫头去抓药，自个儿先去给如兰服了一粒润喉的蜜丸。如兰想是已乏到了极点，这会儿咳得没那么厉害了竟半躺着睡着了。青竹蹑手蹑脚地把她背后的被子抽出来，帮她摆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替她盖好了被子才轻轻走出了里屋。

    青竹把煎药的炉子挪到了离院门口不远的廊间，一边煎药一边留意着门口。药罐里的水才刚沸，绿竹从门外跑了进来，青竹怕她吵醒了好不容易才入睡的如兰，连忙把右手食指举在唇边示意她小声点。绿竹见状立刻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你上哪儿去了，这么半天都不见人影儿！”青竹等她到了身边轻声地问道。绿竹看了看屋里，也放低了音量，“我寻思万一你去太太那里没遇到净云少爷呢？我就想着去他那院儿里看看。”她蹲下来，靠着青竹说，“小姐这心思，别人不知道，咱们还能不知道吗？”

    “我是没遇到，那你呢？见着人了？”青竹不想理她这茬儿，又避不开这个事儿，不情不愿地问道。

    “院儿里没人，”绿竹在地止捡了一根草棍儿，一截一截地扯断往地下扔，一边扔一边摇头，“福伯说净云少爷倒是回去了一下，刚进屋又和小全一起出去了，也没说上哪儿去。我在府里四处找了找，也没找着。”

    和小全一块儿出去了，那就是和小全碰着面了？就小全那小子嘴那么快，柳净云应该早知道小姐生病了，可这会儿连郎中都来了又走了，这院儿里都还没见着柳净云的人影儿，只怕他是不会来了。青竹眼睛盯着药罐呆呆地出了神，那药都熬得快干了她也没个动静。

    绿竹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谁都不傻，都这样了谁还能看不出点啥来吗？她就是不明白，这俩人不是一直好好的吗？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一边想着手里也没闲着，扯了一地的草棍儿。

    “哎呀，青竹，快胡了！”绿竹扯光了手上的草棍儿，回过头来看青竹正在发呆，便推了她一下。青竹往边上一偏这才醒过神来，心里一急便要去端那药罐儿，幸好被绿竹一把拉住了，“你犯啥傻呢？好歹先包个帕子啊。”

    两人一通手忙脚乱把煎好的药倒了出来，水给煎干了，一碗药只剩下半碗了。“这倒挺好，”绿竹有点打趣地说道，“赵郎中每回开的这药倒是管事儿，就是特难喝，闻着就难受，这下倒让小姐少吃点苦。”

    “能赶快治好病，药苦点有啥事儿？这不吃药病治不好，老这么拖着更受不了。”青竹边说着边把药端进了如兰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