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比万克诺比坐在梅斯温杜的身边,一起看着审阅报告的尤达。这里是尤达在绝地圣殿(jeditemple)中简朴的住所,每一把弧度柔和的圆椅(podchair)或者滚花的有机形桌子(organiformtable)都轻轻吟唱着温柔、宜人的力量:欧比万记得,他还是一个婴孩时也被以同样温暖的力度抱紧。尤达在这几个房间里安家已经超过八百年了,经过他上百年挲摩,这里的一方一寸都回荡着尤达宁静睿智的谐振。安坐在尤达的住所里就是对静谧的汲取,这对欧比万而言,是在这不幸年代中莫大的恩赐。
然而,当尤达透过关于安全法案最新修正案的幽亮透明的全息报告,望向他们两人时,他敛聚变冷的目光里却怎么也看不出平静,他的耳朵也向后叠起贴在了颅骨上。
“这份报告——从哪里来的?”
“绝地在议会还是有朋友的。”梅斯温杜用他冷酷单调声音回答:“就目前为止。”
“如果提交讨论,这份修正案被会通过吗?”
梅斯点头:“我的消息提供者预计它会在一片欢呼声中被通过。以压倒性优势通过。时间最早可能就在今天下午。”
“其中议长的意图——尚不明确,我觉得。”尤达慢条斯理地说道:“尽管名义上领导委员会,议会将任命他。绝地,他无法支配。道德上,我们永远拥有权威,而非仅仅是合法而已。言听计从,绝地决不会!”
“我不认为他打算控制绝地”梅斯说“这份修正案通过将绝地置于最高议长办公室的控制之下,赋予他合乎宪法权力去解散武士团本身。”“想必你不相信这就是他的意图。”“他的意图?”梅斯阴郁地说:“也许不是,但‘他’的意图与之无关。现在至关重要的是西斯尊主的意图,我们的政府已经在他的股掌之中。而绝地也许就是他与银河系统治权之间的唯一障碍。你认为他会怎么做?”
“解散绝地的权力,议会决不会赋予。”
“议会的确会投票赋予的,就在今天下午。”
“其中的阴谋,他们肯定不了解!”
“他们了解什么无关紧要。”温杜说:“他们只知道权势在谁手中。”
“但即使遭到解散,即使失去法定权威,绝地,我们仍然是。银河共和国成立之前,绝地武士就侍奉原力已久,并将一直侍奉下去,直至共和国化为尘埃。”
“尤达大师,那一天来临的也许比我们中谁预料的都早,那一天也许就是今天。”梅斯向欧比万投去受挫的神情,欧比万一下子领会了他的意思。
“我们不知道西斯尊主的计划到底如何,”欧比万说“不过我们能够认定帕尔帕廷不再可信了。这份决议草案可不是几个过分热心的议员的作品,我们可以确信是帕尔帕廷本人拟定,再交给他操纵下的某个人——这样看起来就像议会再一次‘以维护安全的名义,强迫他不情愿地接受额外的职权’了。恐怕他们会一再故伎重演,直到有一天‘强迫他不情愿地接受终身独裁的职权’。”
“我深信这是一个瞄准绝地心脏的阴谋中的又一步棋”梅斯说。“这是一次企图毁灭我们的行动。原力的黑暗面围绕着议长。”
欧比万补充道:“既然早在战争爆发之前,分离主义者已经被黒暗原力所萦绕笼罩。假如议长也一直被通过黑暗面施加影响,那么整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西斯消灭绝地武士团的阴谋。”
“猜测!”尤达“砰”地用吉木杖(gimerstick)敲了一下地板,悬浮椅(hoverchair)微微一阵颤动:“凭这样的理论我们站不住脚,证据,我们需要。证据!”
“证据,恐怕我们奢望不起。”梅斯温杜目露凶光。“我们必须准备行动。”
“行动?”欧比万轻轻的问。
“不能允许他实行反对绝地的行动,不能允他许拖延无谓的战争。太多绝地已经丧命。他正在亲手肢解共和国!我曾目睹共和国之外的生命——欧比万,你也看到了——忍受着奴役,折磨和无休止的战争。”
梅斯的脸蒙上了一层冷淡,压抑的的阴影,这种神情欧比万在前一天也看见过。“我曾在纳沙达(narshaddaa)目睹过,又在哈伦卡尔(haruunkal)目睹过,我还见证了它在德帕(depa)和索拉巴尔克(sorabulq)身上造成的恶果。无论共和国有什么缺陷,它是我们获得正义与和平的唯一希望。它是我们抵御黑暗的仅存据点。帕尔帕廷也许正要着手分裂主义者无力办到的事——推翻共和国。要是他试图这样做,他就必须被从办公室里请出去。”
“请出去?”欧比万问:“你的意思是——逮捕?”
尤达摇了摇头:“黑暗面,这种思路会把我们引向。万分小心,我们必须。”
“共和国就是文明,这是我们唯一拥有的。”梅斯注视着尤达的双眼,也注视着欧比万的双眼,欧比万能感觉到这位科伦人大师(korunmaster)凝望的烧灼。“我们必须准备积极的行动,这是我们的职责。”
“但是,”惊呆的欧比万地反对道“你这是要谋反”
“我不怕招来非议,欧比万!如果这是谋反,那么就是谋反。假如委员会支持我,我就立即行动。真正的谋反,”梅斯说“将会胎死腹中。”
“如此的盲动,将会毁灭绝地。”尤达说“丧失了公众的信任,我们就已经”
“我尊重公众,尤达大师。”梅斯打断道“但这是政治斗争,不能让公众意见阻止我们履行正义。”
“相信这是正义?我可不会”尤达严肃地说。“为了揭露西迪厄斯,隐蔽地工作,我们应该。在西斯依然存在时实施反对帕尔帕廷的行动——这也许就是西斯计划的一部分——让议会和公众反对绝地!这样我们就不仅仅遭到解散了,而且会不再合法。”
梅斯的半身探出了椅子:“坐等西斯得势”
“得势了,他们已经!”尤达一拐杖戳在他身上。“如果贸然行动,助长他们的优势,我们将会!”
“两位大师,两位大师,请不要。”欧比万劝道。看看这位,瞅瞅那位,恭谦地欠了欠身:“也许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哦,当然——谈判专家克诺比。”梅斯温杜回到座位。“我大概猜到了。这就是你请求这次会面的原因,是这样吗?如果你能调解我们的分歧,请吧。”
“对你的才能那么自信吗?”尤达收起了紧攥杖首的拳头。“容易调解,这个问题可不会。”
欧比万依然低着头。“在我看来”他小心翼翼地说:“帕尔帕廷本人已经给我们留了个空子可钻。他说过——对你也说过,温杜大师,还在获救之后的全系网络演讲中声称——格里弗斯将军是实现和平的真正阻碍。眼下,让我们忘了其余的分裂主义头目吧。让纽特冈雷(nutegunray)和桑希尔(sanhill),以及其他人各自逃命去吧,而我们调动每一个联系得上绝地以及我们所有的代理人——如果能行的话,调动整个共和国的情报人员——去努力确定格里弗斯本人的位置。这会迫使西斯尊主行动,他会知道在我们全力的追查之下,格里弗斯难以久藏,一旦我们投入针对格里弗斯抓捕,就会引诱西迪厄斯出洞,如果他希望战争持续的话,他不得不有所行动。”
“如果?”梅斯说:“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被西斯操纵,杜库在一边,而西迪厄斯在另一边——这一直是瞄准我们的阴谋。榨干我们绝地中最年轻,最优秀的分子。使我们变质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他苦涩地摇着头:“几年前我已掌握了些许的真相——那是战争爆发的头一个月,我回到哈伦卡尔时。我已经掌握到了,但我没把握我有多正确。”
“盲人摸象,我们都在。”尤达忧愁地说:“自大,妨碍我们放眼全局。”
“现在不是了,”欧比万轻轻地插进一句:“我们现在已经摸清西斯尊主的的目的,熟悉了他的伎俩,也知道如何找到他了。他的行动会自我暴露。他无法从我们手中逃脱,他也不可能逃脱。”
尤达和梅斯攒着眉对视了许久,然后两人朝欧比万点点头,以回应他恭敬的鞠躬。
“问题要害,年轻的克诺比已经洞察了。”
梅斯点头说:“我和尤达会留守科洛桑,监视帕尔帕廷的顾问和侍从;只要西迪厄斯现身就与之开战。但谁去抓捕格里弗斯?我曾与他白刃相接。多数绝地难以胜过他。”
“找到他之后再操这份心吧,”欧比万说,脸上掠过一丝怅惘的微笑。“如果我足够努力的去听,我几乎听得见奎刚(qui-gon)在提醒我——在变成现实之前,‘可能’只会令人分神。”
格里弗斯将军背手跨立,透过强化观察窗盯着吉奥诺西斯无畏舰(geonosiandreadnaught)上高耸的球体。原本巨大的战舰,与环绕在它四周的宽阔灰岩坑一比,顿时显得格外渺小。
这里是乌塔堡,位于外环星域边缘的一颗偏远星球。站在远在格里弗斯现在位置之上的地表上看,这里只是一颗贫瘠的、平淡无奇的岩石星球,被无休无止的超速暴风(hyperwinds)侵蚀得一马平川。但如果上升到轨道高度,这里的城市、工厂和航天港就会随着行星的自转逐一呈现在巨大深邃的灰岩坑里。这些灰岩坑大小仿若颠倒置的山峰,内壁上每一方可利用的空间都挤满了城市建筑。然而每一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分离主义战斗机器人的严密监视之下,以确保乌塔堡人规矩行事。
乌塔堡无意卷入克隆人战争,也不曾加入共和国,而是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低调的中立。
直到被格里弗斯攻占。
中立,在如今已成笑谈。除非共和国与邦联都不感兴趣,一个星球才可能保持中立。如果格里弗斯能够发笑的话,他早就笑了。
分离主义领导层的成员匆匆走过永凝土(permacrete)停机坪,好像一群仓惶的过街老鼠,登船准备前往穆斯塔法(mustafar)新落成的基地,以求自保。
但有一只老鼠不在逃窜的群体里。
格里弗斯稍稍移动凝望的目光,瞥见了透明钢(transparisteel)上纽特冈雷的影子。这个内莫迪亚总督站在控制中心的门廊里瑟瑟发抖。格里弗斯盯着影像里尖顶帽下那双球状,冷血的眼睛。
“冈雷,”他一动不动地说:“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有些事必须私下谈,将军。”总督的影像打量着门后走道的两侧。“这次新的转移令我不安。你告诉过我们在乌塔堡很安全。为什么领导议会(theleadershipcouncil)现在又向穆斯塔法转移?”
格里弗斯叹了口气。他没时间啰嗦地解释了。他正期待着来自西迪厄斯本人的密信。他不能在接收密信时让冈雷在场,也不能由着性子一脚把这个内莫迪亚总督踹出星球表面,让他在坠入大气层时烧成焦炭。格里弗斯还想——每天都想——西迪厄斯尊主会允许他打烂冈雷和他的马屁精卢恩哈科(runehaako)的脑袋。恶心的蛆虫般贪婪的两个渣滓。其他分离主义头子也一样可恶。
但眼下,还得保持虚假的诚挚。
“乌塔堡,”格里弗斯缓慢地说,好像解释给一个小孩听:“是在军事占领下的一颗敌对星球。这里从一开始就只是个临时的落脚点,等待穆斯塔法基地的防御工事建成。现在工事竣工,穆斯塔法已经是银河系最安全的星球。那里的堡垒为你做好了抵御整支共和国舰队的准备。”
“这是应该的,”冈雷咕哝着。“工程几乎使贸易联盟破产!”
“别为钱向我抱怨,总督。我对此不感兴趣。”
“你倒好了,将军。资助整场战争,用的是我的钱。购买你拖着的这副身子骨,用的是我的钱。装备这些贵得要死的机器人保镖,用的还是我的钱”
格里弗斯移动得如此迅速,仿佛被直接从窗边传送到了半米外冈雷面前。“你的钱有多大用处”他问道,在内莫迪亚人面前攥紧塑甲拼接成的拳头“和这个相比?”
冈雷害怕地向后缩。“我只是我有点关心你确保我们安全的能力,将军,如此而已。我我们贸易联盟不能在忧心忡忡的气氛下工作。还有,怎么对付绝地?”
“别管绝地。他们无足轻重!”
“他们将会很快打进那个基地!”
“基地是安全的。它挡得住一千个绝地。不,一万个。”
“你明白自己说的话么?你疯了么?”
“我只是,”格里弗斯冷冷地说:“不习惯有人质疑我的命令。”
“我们是领导议会!你无权对我们发号施令!这里我们说了算!”
“你肯定吗?你在乎你的赌注吗?”格里弗斯凑上前,近得足以从冈雷玫瑰色的眼珠里看见他面罩的影子。“要不我们这么说吧,为此拿你的命打个赌?”
冈雷还在向后缩“你告诉我们在穆斯塔法很安全,但你也告诉过我们你要送来帕尔帕廷作人质,他却设法从你手心里逃了!”
“感到庆幸吧,总督,”格里弗斯说,欣赏着指关节处光滑的曲线,好像他的手是某种奇异的掠食动物“你还没有发现你自己也在我手心里。”
他回到观察窗前,又摆回原先的姿势,叉开腿,双手紧握在背后。在一旁看着冈雷灰绿面颊泛起病态的红晕。有那么一两秒钟,他险些不顾自己的律令,把总督的脑浆从这儿砸得溅到曼特尔兵站。
“你的船已备好。”
他的听觉传感器清晰地接收到冈雷趿着鞋从走道退下时零乱的脚步声,没过一秒钟,他的传感器又送来了控制中心里全息通讯仪(holocomm)启动的尖啸。他把头转向成像碟,当来电的提示音响起时,他按下“接收”键,接着跪了下来。
他垂着头,只能瞥见影像中伟大尊主的袍子下摆,不过这就足够了。
“西迪厄斯大人。”
“你已经把分离主义议会转移到穆斯塔法了?”
“是的,主人。”他仗着胆子朝观察窗外瞟了一眼。大部分议会成员已经登船,冈雷很快就会赶上他们。格里弗斯亲眼见过——给予适当“激励”后,总督跑得有多快。“飞船马上起飞。”
“干得好,我的将军。现在你必须回头安排我们在乌塔堡的陷阱,绝地最后会追捕你本人,你要准备好对付他们的进攻。”
“是,主人。”
我正计划给你第二次为我效劳的机会,格里弗斯。我估计绝地派来抓捕你的人会是欧比万克诺比。”
“克诺比?”格里弗斯紧紧攥住拳头,连腕部的电子驱动器(electrodrivers)都咯咯作响。“还有天行者?”
“我相信天行者将会另有任务。”
格里弗斯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不会再让您失望了,我的主人。克诺比死定了。”
“要务必做到。”
“主人,我冒昧地打扰一下——为什么您不让我杀死帕尔帕廷议长?那可是个绝好的机会。”
“时机尚不成熟。耐心点,我的将军。战争己接近尾声,而且胜局已定。”
“即使失去了杜库伯爵?”
“杜库没有白白牺牲,他做出了牺牲——策略性的牺牲,就像德贾里克博弈(dejarik)中的弃子一样,会将对手引向全局性的失误。”
“我从来就不只是个棋手,我的主人。我更热衷真正的战争。”
“你会心满意足的,我向你保证。”
“您提到的全局性失误——我是否可以再冒昧地”
“你很快会明白的。”格里弗斯能够听出主人声音里的笑意。“只要你见到了我的新学徒,一切都会大白于世。”
阿纳金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匆匆穿过圣殿塔顶的专用停机坪。这个宽阔的停机坪靠近最高委员会塔楼(thehighcounciltower)的底部,远处停着的是最高议长的穿梭机。阿纳金斜睨着它,还有矗立在放下的出入坡道两侧的两个高大红袍卫士。
从穿梭机方向走来,手搭在眼前,向前躬身迎着刮过无遮无挡的平台的晨风的——不是欧比万吗?
“总算找到了。”阿纳金小声抱怨。他走遍圣殿去寻找从前的师父,快要放弃找到他的希望时,一个路过的学徒说看见欧比万正赶往停机坪迎接帕尔帕廷的穿梭机。他希望欧比万不会注意到他还没换衣服。
他是不太愿意解释的。
尽管他的秘密不可能保守到最后,他还是没有为它的公开做好准备。昨晚,他和帕德梅约定尽可能长期地保密。他不准备离开绝地武士团,不能在她依然处境危险时这样做。
帕德梅说过他的梦魇一定只是个隐喻而已,但他更清楚。他懂得原力的预感不是绝对的——但他的预感从来没有错过,连最微小的细节都分毫不差。他还是个小男孩时,就已经知道他将会被绝地选中,已经知道他跨越银河的历险。他不过九岁,甚至远不理解什么是爱情时,仰望着帕德梅阿米达拉完美无瑕的面容,就预见了她将会爱上他,而且总有一天他们会缔结婚姻。
在他关于母亲的梦里没有隐喻。痛苦尖叫,折磨至死。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阿尼我好想你。”
他是能够救她的。
也许能。
这对他而言好像太明显了——假如他只早到塔图因一天,甚至一小时,他就能找到母亲那么她就会活下去。但是——
但是绝地中的伟大先知总是教导说:试图阻止未来的情景实现是最可怕的冒险。一个绝地其实只能引导其发生——好像如果他及时离开去救他的母亲,就也许要为母亲的死负某种责任。
好像如果他试图拯救帕德梅,他将最终——尽管这茫然未知——亲手杀死她。
难道袖手旁观,就等着帕德梅死去吗?
是否可以逾越“不可能”?
当一个绝地受困于原力中最深奥微妙的问题时,他永远可以求助一个人。所以,这是清早的第一件事,甚至没空在自己的居所里换一下衣服,阿纳金就去向尤达求教了。
他惊异于这位年迈的大师邀请他到访自己的住所时是多么的和蔼,也惊异于他吞吞吐吐地试着讲清他的疑问又不至于吐露秘密时,尤达如此耐心地倾听。阿纳金一直觉得尤达对他的一言一行都冷淡抵触,尤达也从未试图去打消这种印象。
不过这个早晨,虽然他无疑在考虑另一件事——同阿纳金的原力预感一样难解,大师的住所里能感到出奇微妙的矛盾与忧虑在回荡——尤达只是在摆成一圈的圆椅(podseat)里给阿纳金指了一个座,建议他们一起冥想。
他甚至没详细问。
阿纳金十分感激——也十分放心,还出乎意料的满怀希望——他觉得泪水涌进眼眶,过了许久他才镇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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