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年轻士兵一听,这才察觉对方的意思。他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对着那些发出笑声的老兵,觉得眼睛不知看哪里才好。艾吉见他们这副表情,便看了看那几个拿他们肆意开玩笑的老兵一眼,好像在示意他们不要太过分了。他虽然在排中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跟那些士兵简直比自己的亲人还要熟,不过他毕竟是军官,也不能跟着他们一起捉弄新兵。伊格尔收起地图,从帆布的裂缝中看了看——因为冻得太厉害,所以车棚的遮盖帆布也是裂开了不少口子——不远处便是村庄,而且有的房子的烟囱中还冒出了黑烟,这显示正在有人生火或是做饭。看样子,这里受到空袭的可能性不大,不然的话,上级是不会允许底下的士兵或是厨房的伙夫们生起火来的。
“如果没有那些坦克,可能我们一早就到这儿了。”
坐在慢悠悠、晃晃荡荡荡的卡车里,小鸭杰奇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跟在卡车后头的,还有一辆辆重型坦克。这些昔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家伙,现在却是一块沉重的废铁,依靠着卡车的拉动,跟随在车队之中。欣克尔看着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一道长长白气,说:
“现在那些坦克兵也够郁闷的,他们的婆娘全不行了,还得靠咱们的车来拉着。要是再这样下去,我看他们迟早会考虑转投到步兵师,彻底放弃他们那些不争气的婆娘。”
“你是说,坦克是他们的……”
杰奇对他的说法有些不解,欣克尔哼了一声,指着车后头那些坦克,说:
“不是他们的婆娘,是什么?你想想看,他们那些坦克兵,整天辛辛苦苦都要挤进里头,然后又呆在里头不出来。喏,现在他们还呆在里面呢。”
这一下,车里好像炸了锅似的,那些士兵们笑个不停,笑声还传到了路上。有的人甚至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双手乱舞,看上去跟耍酒疯的醉汉没什么两样。他们对欣克尔那绝妙的比喻抱以热烈的反应,这种两性间的隐喻是他们玩笑常常爱提及的,不过像欣克尔这样既能开此类玩笑又与现实中的情形巧妙地结合起来,这可不多见。在长时间离开妻子女友,又在没有一个异性的环境下生活这么长时间,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拒绝拿这种成人笑话来开涮。
艾吉笑得有点喘不过气,一手指着欣克尔和满脸通红的杰奇,一边用力拍着自己大腿。伊格尔虽然身为排长又是军官,可是他也没法抑制住想笑的心情。在笑的同时,他不禁想起自己在坦克营中的两个朋友:米希和亚历。要是对方听到这种比喻,他们会怎么样呢?伊格尔略带恶作剧地想着,亚历可能还没什么,说不定他还会报以会心的一笑;不过米希的话,可能就没那么自在了。那个连女友都没交过一个的米希,听到这种笑话,可能会坐都坐不住,赶紧落荒而逃。
车子终于停下了,前面纷纷响起了叫人下车的命令声。伊格尔将枪挎在肩膀上,首先跳下了卡车,因为过于冰冷而变得坚硬的土地,使得他的双脚钻心地痛。其他士兵也一个接一个地下来,准备进村子。寒风刮在他们脸上,让他们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看起来,卡车顶上的帆布还是有些作用的,因为起码能让他们免受太多寒风的侵袭。有的士兵还在留恋车厢里的温暖,被伊格尔一喝之下,也只能离开卡车,跟上队伍。
“哎,是个好地方呀,可我是不会来这儿的。”
弗里茨打量着村子那些简陋破败的茅草屋和仅有几间瓦房,如此感叹道。其他士兵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是现在对他们来说,能够有一间房子住,哪怕再简陋,也总比露天夜宿要强得多。
村子里除了初来乍到的禁卫军旗队装甲师,还有原先就驻扎在这儿的253步兵师。可是除了奥登尼亚的军人外,这儿看不到一个老百姓的身影。士兵们知道,这都得“多亏”宪兵们,肯定是他们把老百姓赶的赶、杀的杀,一个不留,所以才能腾出整个村庄来给部队进行驻扎。士兵们虽然不满宪兵的所作所为,但对于曾经有可能发生在这片土地上那些烧杀抢掠之事,已经不大在乎了。他们更在意的,是今天晚上自己能不能住上一间不漏风的房子。
刚走进村子不久,伊格尔他们就发现有不少253步兵师的士兵急匆匆地跑到村子另一头去,那儿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由于离得远,也看不清那儿是怎么了,于是伊格尔抓住一个跑过的士兵,问: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报告长官,”当那士兵看清楚对方是个少尉,连忙敬礼。“听说那儿抓住了一个游击队队员,正在把犯人押过来。”
“原来今天到的,还不止是咱们呐。那些路德尼亚佬,做什么都想抢在咱们前头!”
欣克尔不无揶揄地说了一句,向那些无所不在的路德尼亚游击队表示他特有的问候。犯人被抓住,看来形势也被控制住了,所以伊格尔也没留意那边的事情,继续带着手下的弟兄到连指挥部落脚的房子周围,找房子好让大家住进去。连长把靠近连指挥部的两间草屋分给了四排,虽然地方不大,不过总算有个休息的地方,而且又不用到露天歇息,所以士兵们也没怎么抱怨。在村子里,伊格尔还发现,原来他们的师长也将指挥部设在这里,显然也是刚刚撤回来的,所以也跟士兵们的住处一样,都设在了简陋的房子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