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哥哥向清清儿求婚?”拾音感到一阵量眩,纤手捉住一旁的窗格,免得身子失去平衡。”是真的,大家都在说。”
侍女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她怎么也想不通,贵为少门主的巴昂怎会看上一个低贱的下女,那女人还是——
“清儿?!”拾音不可思议地嚷着。
“是的,清儿。”侍女想哭了。
主婢二人同时想起那张堪称“天赋异禀”的丑脸,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我早知道大哥不会看女人,没想到居然看上清儿厂
“可是少主是我们希望之所系呀!被人称为不世出的天才,怎能娶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
说到此处,侍女已带哭音。放在心上多时的意中人看上一个她根本不屑一较高低的丑八怪,怎教她不痛哭流涕?
“哥哥就是这个个性,决定的事从不更改,爹的反对能收到多少效果,我们走着瞧吧。”拾音不禁摇头叹息。
提起这个哥哥,拾音就有满腹酸水。
万嵘门下的孩子从小就有专人教导制毒使毒认毒的技巧,她和哥哥也不例外。
还是七八岁的年纪的时候,大家就夸拾音天纵奇才,研毒的实力就连浸yin此道数十年的老手都比不上。
天天听着这些事迹,还有亲手创出的数十种毒药为证,拾音也开始以为自己颇有天赋,将是万嵘未来的希望之星。
然而,这分自傲却在十年前被哥哥巴昂轻松打破。
巴昂——这位被万嵘门人歌颂为“不世出的天才”
的人物,当年只是个老爱跷课到处游玩的不肖顽童,却在一次逃亡途中被夫子逮个正着的课堂习作中,调制出至今无人能解的至毒“吹心”
霸道猛烈的吹心一问世,便一跃而为万嵘的门面。
那年,巴昂只有十一岁。
而他,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只制了一种毒,就回头去过他那优闲愉快的鬼混日子,却被众人冠上了“天纵奇才”的闪亮名号。
面对这个后来居上却始终懒散度日的哥哥,拾音原该兴起的万般竞争心,却是怎么也兴不起来。
理由无它,巴昂那副吊儿郎当的混样,让人就是想气也气不起来。
“对了,爹怎么处置清儿?”突然想起,拾音问着侍女。
以万嵘门主的阴狠心性,多半是毒手一伸,把祸首化为一具腐尸,断了巴昂遗害后代的蠢念头。
“门主要处死清儿,少主出手相护,使了一种谁也不认识的毒,大厅上所有人瘫成一团,大夫正忙着救治呢。”
拾音一听,双眼顿时发亮。
万嵘中人个个精于使毒,常年下来对一般毒物也有了抵抗力,能毒倒万嵘门主还让人认不出来的毒药更是稀少至极。
“大哥终于研发新毒了!混了这么多年,总算啊什么样的货色,我要见识一下!”拾音兴奋得就要冲向大厅,却被侍女一把拦住。
“小姐,不可呀!大夫才交代过,在解药制作完成前,任何人都不可以接近大厅。”侍女不甘心巴昂居然为了清儿制作新毒,愤然续道:“听说,少主临去前有提示解毒之法,约莫两三个时辰就能制出解药了。”
“他还说了什么?”
“少主说了,这毒的名字就叫做——红颜祸水。”
听着,拾音娇艳欲滴的朱唇不屑地一撇。“清儿那张脸也能叫做红颜?黑颜还差不多!”
“到这边就差不多了吧?”巴昂前后张望一番,牵着清儿的手,笑眯眯的眼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少主,您这是玩真的吗?今早您提起这事,我还以为您是说笑呢。”清儿那晒得乌黑的方脸上满是疑惑。
“当然是认真的。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事么?”也不知巴昂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居然觉得这样的清儿愈看愈可爱,一只色色的魔手还忍不住摸上她粗糙的脸颊。
万嵘门中多少怀春少女求都求不来的亲密,清儿却是避之惟恐不及地连退数步,戒惶恐惧地连连摇手。
“刚才在门主面前,清儿不敢多嘴,可是我对少主从来没有非分之想,请少主切莫误会。”
“可是,自从半年前那场深夜中的花园偶遇,你从此天天做消夜给我,这不是对我有好感么?”
巴昂被这么一拒,委屈万分地咬着下唇。
天下人只知万嵘少主年少高才,以吹心一毒使万嵘门人在武林中走起路来赫赫生风,也知这位少主年轻英俊、待人温和,是万嵘们下少女梦寐以求的终生良伴,却不知这位备受爱慕的少主的特殊癖好。
万嵘又得天公厚爱,各家长老护法多有几位漂亮的女儿,巴昂看惯了总坛美人处处的景象,也看惯了被赞颂为天下第一美女的母亲,又看惯了排得进当今美人榜的妹妹拾音,物极必反的道理验证在巴昂身上,就是对美色的全无反应。
然而,对美女免疫还不是什么大毛病,对美人反感就是了。
身为传闻一生下来便满室生香,异光缭绕三日方去的奇人,巴昂秉持着上天赋与自己的聪明头脑,研究再研究,这一研究,可不得了呀!
母亲嫁给父亲后学了一身毒术,毒毙昔日众家情敌,巴昂怎么也看不出传闻中当年母亲“温柔婉约、连虫蚁都不忍伤害”的影子。
而妹妹有了心上人后,不但没有为悦已者容,反而日日研毒,研制成功便拿去向医术卓越的意中人药君挑战,拖累了上百名无辜牺牲者,后来更率众逼婚,逼得药君抱头鼠窜,不知所踪。
接着,他又不小心发现门中诸女一旦锁定目标,便毒虫毒蛇毒蛊漫天乱撒,绑也要把人扛回来拜堂成亲的各式恶行
凡此种种,让巴昂下了一个精妙的结论——
女人哪,愈美的愈毒。
就是未婚时不毒,嫁人后那隐藏的毒性也会渗出来。
也就是说,世人眼中的美女根本是毒妇的伪装!
天才的头脑使巴昂在下意识间找了个最毒美人心的理论,将自己对相貌上的独特偏好合理化,就连他自己也被这套理论说服,把自己对美好事物的感受能力上的重大缺陷,掩饰得滴水不漏。
发现这个至理后,巴昂前看看被母亲压得只能在门人面前耍威风、回房后照样顶水盆跪算盘的父亲,后瞧瞧被妹妹追得遁人深山只求摆脱纠缠的药君、于是巴昂对择偶一事越发慎重了起来。
半年前,巴昂半夜兴起,跑去花园闲晃,巧遇清儿,又一时腹饿吃了她亲手做的美味酥饼,从此惊为天人,心里存了个双宿双飞的念头,一心等待合适时机,与清儿共度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生活。
有这么位巧手素心的娇妻,一生也不枉了!
想着,巴昂俊秀的脸蛋显得格外神采飞扬。
无奈这分神采飞扬只维持一眨眼的时间。
“呃,少主,我那些小点心都是做给情郎吃的,他在总坛做小厮,我们约好存够了钱就成婚。那天我们在花园幽会,我回房时不小心被您撞见,又听您吩咐说以后天天要吃,我才会天天做呀。”清儿小心翼冀地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巴昂的神情,并小心翼翼地往后缓缓退去。
也难怪清儿这般惊恐,巴昂固然是公认的性情温和,但他仍然是万嵘的人,而万嵘门中可全是杀人不眨眼、以毒死天下人为己志的魔头啊!
巴昂并未大袖一挥,让袖中毒粉替他出这口怨气,倒是一双蒙蒙亮的黑眸浮起薄薄的水雾,声音也是颤颤的,煞是惹人爱怜。
“你你有恋人了?”
“是,我们已有白首之约。”
眼见巴昂为自己伤心,清儿也不禁伤感。
清儿自知自己长得是貌似天仙的相反貌似魍魉,恋人若不是青梅竹马的友伴,恐怕如今仍是孤家寡人一个。
突然得到被门中少女奉为梦中情人的少主的垂青,清儿至今仍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然而,一切都迟了
清儿在一边荡气回肠没多久,巴昂没良心的言语便害她差点岔了气。
“那我的冰糖莲子羹、水晶桂花糕、双月芙蓉饼,不就再也吃不到了?我还以为以后可以天天吃呢。”
巴昴哀声叹气,却是哀叹食物的多,恋情的少。
是的,他认定的良妻美伴不但绝不能有世俗眼中的美貌,更要有一双满足他口腹之欲的巧手,这才是他今生唯一的目标,什么光宗耀祖奋发图强,去他的吧!食色性也,听古人的话准没错。
“你的恋人”巴昂还要再问,有人从后头赶了上来。
“清儿清儿!你不要走厂却不是那位情郎是谁。
巴昂在一旁瞧着两人抱在一块,眼泪鼻涕齐飞,一会儿是“失去你,要我怎么活下去”一会儿又是“我怎么会离开你?纵是天崩地裂,我也要守在你身边”一时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并发,听得巴昂一阵头晕,干脆拿出几张银票,慷慨成全这对有情人。
“哎,先听我说几句,你们两个也别回总坛了,拿着这笔钱到其他地方安身立命去吧。”
“谢谢少主,谢谢少主!”
“祝福你们了。”眼见两人欢天喜地地携手离去,自己却形单影只,感叹之余,也不胜歉吁。
“爱情还真是苦涩啊”一边哀悼逝去的初恋,巴昂调转脚步,就要回家,忽然猛地一醒:“糟!我对爹使了红颜祸水,爹眼下一定在气头上,我可不能回去讨骂。”
这下有家归不得,巴昂更哀怨了。
“呜,人倒霉的时候,偏偏坏事不断,浑水摸鱼摸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打从心底想制作新毒,满心只想让清儿对我刮目相看,没想到好处没捞着,后遗症倒是留了满地。”
想起开溜时大厅里倒了一地的人,巴昂不由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不过,被人叫了十年的天才毕竟不是叫假的,巴昂的心情转换比常人要快上许多,前一刻满面愁容,下一瞬间已是笑意盈盈。
“好,我就去改个运吧!”
“公子,你的红鸾星动了喔。”算命的中年人端着脸说。
抬起头望了望摊后的布牌铁嘴神算,又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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