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希望日后再受到类似的惊吓。你们先回去吧。”刘弗陵见董紫枫恳求,不得不有所顾忌。
父子只能拜谢圣恩,既已如此,无奈退出。
“等一下,那天在你们府中,一位舍身救驾的女子,不知是何人?”
父子二人刚刚走到门口,却被刘弗陵叫住。
董紫枫迷惑,他当时一心关注着皇上的安危,对于如意的表现一点也没有注意。
董严想了一想,如意的父亲是被皇上革职充军的罪臣,三年前她刚刚十五岁,即将流落街头。当时觉得她可怜,才同意她的姑姑——董家三夫人收养。
“是老臣三媳娘家侄女,名唤如意。她的父亲——”他如实禀告。
“如意,如意——呵,朕打算好好赏赐她。”刘弗陵对董严后面的话却不感兴趣,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口中不禁呢喃,挥手示意二人离去。
父子面面相觑,董紫枫却骤生不祥之感。
大司马府,展园内院。
蒋何凤被反缚着双手,站在湖边一处平台上,众多主仆圈围在对面,静静等待着。
董严带着四个儿子,以及女眷孙辈走了过来,老管家双手捧着一面银托盘跟在身后。
银盘上放着的是一条以纯金为手柄,长及数丈的皮鞭,通体粗硬黑实闪闪发亮。
董严执起金柄,挥扬手臂轻轻一甩,丈余长的皮鞭,立刻如活生生的灵蛇出洞一般扬起,划破空气、挞击地面,响震全院的鞭声令人战栗发冷。
“她既然是由你抚养,这三十军鞭就由你亲自刑罚。”董严转过身神色凝然地对董紫枫说,然后把鞭子递给他。
董紫枫木然接过军鞭,虽然对于蒋何凤闯的祸,心中也感到愤恨异常,却不忍心给她这么严厉的惩罚。
目睹父亲威严的神情,他知道不容改变。于是只手一挥,抖开长鞭,冲着蒋何凤抽下一鞭。
引起周围女眷一声惊呼,蒋何凤白晰的颈项立即多了一道血印,素白的衣衫裂开了一道口子,从里面渗出了殷红。
董紫枫手下真的没有留情。
刺痛没有令蒋何凤屈服,她依然仰首独立,怒目相向。
董紫枫被她的倔强激怒,心中默默低吼:求饶吧,为什么不求饶?只要你开口求饶,我可以减轻你所受的痛苦。手中长鞭再次扬出,又是一阵惊呼。
蒋何凤被巨大的冲力抽得一个趔趄,几欲摔倒,忍住疼痛,依然挺直了腰背。
“姐姐,姐姐——”听见疏俐带着痛心的哭喊。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流着满脸的泪水,挣脱仆人的牵扯,跑到董紫枫身边,抱着他的双腿哭求:“叔叔,饶了我姐姐吧,求您饶了她吧——”
他一声声叩求惊得董紫枫心肉撕裂,手握长鞭的右臂开始颤抖。他抬眼凝视受伤的蒋何凤,她怨怒却依旧傲然的目光,像一把利刃斩断他残存的怜惜。
“把他带走——”董紫枫被她的不屈激怒,一声低喝。
家仆只好上前把疏俐拖走,董紫枫脸色冰冷,一气之下扬手接连抽出数鞭。顿时,长鞭舞动飞挞,撕扯起艳红的碎布,如落花般飘散——蒋何凤全身裙服碎裂,鞭痕累累,渗出鲜血。
董紫枫竟如一只被激怒的饿狮,不顾一切再次扬鞭。围观的人群中,一些心软的女眷,经不住这惨不忍睹的场面,纷纷别过头去,再不忍看。或者捂住耳朵,不让可怖的鞭声再进入耳里。
“四叔,手下留情呀。”突然人群中站出一位俊秀年轻的男子,挡在蒋何凤身前,向董紫枫乞求。
董紫枫俊朗的轮廓因痛苦而扭曲,双目几乎失控般喷出怒火,向着求情的董晟低吼:“你给我让开!”
“四叔,她还是个孩子,又身为女子,你这样会打死她的。”董晟妄图说服他。
“我再说一次,你给我让开。”董紫枫的表情不容反驳。
“你要打就打我吧!”董晟坚定不移地挡在蒋何凤前面向董紫枫表示。
众人惊露诧异神色。
董紫枫手腕一转,长鞭卷起董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将他甩至一边,然后手起鞭落,蒋何凤身上再次被烙下一道鞭痕。
血已浸湿她的衣衫,皮肤有火灼般的疼痛。即使遍布全身的痛感,使得她久久抬不起头来,但这些都不比不上内心的痛楚,这一鞭鞭严重创击她的自尊与骄傲,满心的绝望与凄楚。
想着家破人亡,寄于仇人篱下,自己认贼作父,却无法为亲父报仇。
她颓败地飘逸目光,在人群中最后凝视了疏俐一眼。突然拼尽全部力气,向着湖边狂奔,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纵身跳入冰冷的湖水中。
整个场面在一片惊呼声中定住,空气也仿佛凝结。
“凤儿——”董紫枫突然一声怒吼,几乎是咆哮着跳起来,跃身飞向湖水,潜入蒋何凤落水之处。
湖水因为天气严寒,有些部分仍然结着一层薄冰。在两人先后激漾起的波浪上,漂浮着破碎的残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