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门扇,发现被从里面栓着,有些不安。再一次拍门,呼喊,收不到回应。
子洛情急,将对开的门推开一条缝隙,拔出战刀,挥斩一刀,木栓被砍成两断。子洛冲进屋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董紫枫昏迷在床榻上,右手握着一把沾染红色鲜血的匕首,左臂一道被划开的伤口,流淌出的血液已经晕红了整只衣袖。
“将军!将军!”子洛扑过去抱起他,脸上充满不可思议,没有想到董紫枫竟然会在自残。立即撕下他的残破衣服,紧紧扎住他的左臂,阻止流血。一边不停地呼唤他,醒来,醒来……
董紫枫缓缓苏醒过来,第一眼看见子洛震惊焦急的脸。
他勉强吐出了四个字:“我中了毒。”
“谁?是谁给将军下了毒药?”子洛在脑海中,一幕幕幻现,自出征以来,将军每隔几天就会出现的奇怪症状。“怎么才能救你?”
“我也不知道,而且这毒,要不了我的命,却让我生不如死。”他虚弱地叹息,感觉到疼痛在渐渐消逝。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熬过去了。但是下一次,痛会来得更加剧烈。
子洛急得欲哭无泪:“那该怎么办?”
“你怎么来了?”董紫枫恢复了清醒。
“急、急报。”子洛这才想起,来的目的,从地上捡起,双手递交给董紫枫.他接过,打开,只一眼,脸色就骤然变成惨白。
“宫里出了什么事?”子洛着急。
“长公主薨逝!”他的眸直直地瞪着那寥寥几字,脑海中一片苍白。
雍容雅颜、垂泪抚筝、醉酒微醺以及她病倒后的孱弱,却淡然面对死亡的从容。一幕一幕,在眼前幻生幻灭。
董紫枫突然沉声道:“我这就去找刘程德,让他代替我巡边。子洛,你去备马,我们即刻起程,连夜赶回长安!”
“将军,你的身体——”他实在是担心,能不能经得起这几天几夜的狂奔。下一刻,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担忧纯粹多余。
董紫枫从床榻上一跃而下,抓起架上披风,飞覆在肩,人已到了门外。子洛慌忙追赶,朝马厩疾步而去。
月落,星寒。
东归马,载着急切的心,一路驰向长安。
长安城南,一座官府院落,门匾书着“邱府”二字。本非节庆,却在门楣上挂着两只耀眼的大红灯笼。
院里,人影重重,丫鬟仆人全部都在忙忙碌碌,四处穿行,顾着悬红挂绿,张灯结彩,整个邱府一派喜气。
正厅中,年约五旬的中年男子,似是此间的主人。一身锦袍,剑眉入鬓,炯目圆瞪不怒自威:“钟麟,你大哥呢?”
堂下立着一位二十出头,俊秀男子立刻上前回答:“可能在他的书房,此时是晚课时辰。”
“哼!”中年男子不屑冷嗤,“他有这么用功上进就好了。整日流连花街柳巷,听说今天他还接了个青楼女子回府?”
邱府的二公子邱钟麟,想要替他大哥解释:“爹,大哥以前也不是这样的。那几年我们在辽东郡,生活太苦了,如今回到长安——”
“住口!回到长安怎么了?难道就可以花天酒地、不思进取,将爹连累你们耽误享乐的时光,统统补回来吗?”四年前因贪污渎职案被株连的,御史大夫邱长庚,已被官复原职。
“爹,孩儿不敢。”邱钟麟低头轻语,“明日是爹五十寿辰,大哥一定是在为爹准备贺礼。”
“去把你大哥叫来。明日你妹妹如意要回来省亲。寿筵事小,娘娘的安全事大,切不可在此关头,横生事端。”
“是,爹。”邱钟麟唯诺退出。
踏入后院,邱府长子邱钟麒住的庭院。远远地听见有琴声伴着妙歌,清婉悠扬。
邱钟麟寻着歌声,来到廊下,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大哥正在饮酒作乐,案上已经是杯盘一片狼籍。身边两名妖媚舞伎,时而旋开曼舞,时而扑近劝酒。娇声浪语不绝于耳。
邱钟麒的对面,一架弦琴,坐着一个绝色女子,萦绕耳畔的天籁之音,正是出自她的粉樱檀口。
弟弟准备进屋,看见哥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到琴边,大手兀自覆上她抚琴兰指,悠音嘎然而止。
“邱公子——”紫鸢慌忙缩回手,惊惧地看着他。
“紫鸢姑娘,你害怕我?”邱钟麒并不罢休,一把攥住她逃跑的小手,隔着琴架,将一张喷着酒气的嘴凑近。
“邱公子,你——不要这样。我是答应母亲来这里卖艺,不是,卖——”紫鸢躲闪着。
“不是卖身是吗?”邱钟麒满不在乎得绕过琴架,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垂涎的表情吓得紫鸢双手死死抵住他胸口,不让他接近。
“邱、邱公子,你先放开我。”紫鸢急唤。
邱钟麒的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逼她看着自己,邪怒地说:“我不是买你的身,是占有——你是‘红袖招’的无价宝,你的母亲却是将你无偿送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