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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婆子举着灯笼,不时地挥着袖子拍打靠过来的蚊子,低声抱怨:“真是的,竟然不怕蚊虫。”
“来啦,来啦!”白露笑起来,“他们划船还挺快的。”
花婆子举目望去,但见天边半轮明月,一叶小舟划破乳白色的薄雾,快速往这边驶来,船上二人划船的动作很熟稔,仿佛配合了多少年。她的三角眼笑得眯起来,到底是年轻人。
小船靠岸,龚远和扶下明菲,白露自然而然地去收拾杯盘,结果倒好,包括小几在内,什么都不见了。
龚远和道:“不小心碰倒,掉湖里去了。”
白露小声道:“可真厉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明菲听见白露的话,脸顿时红得如同烤熟的虾子,花婆子举起灯笼一照,看得分明,微微叹了口气,骂白露:“掉了就掉了,这么多话!”
一夜无话。
第二日明菲照例过去伺候,龚二夫人已经得知昨日的事,心情很不好,不要她在旁边,只叫她:“你自去账房做你的事。莫要管我这里,我这里有朱姨娘就行。”
明菲左右一张望,龚婧琪根本躲得无影无踪。她瘪瘪嘴,龚婧琪就这么害怕陪她去算账?得,不去也行。
龚妍碧抱着个针线篓子,眼里满是血丝:“嫂嫂,我陪你去。”
明菲微微一笑:“走吧。”
二人默不作声地进了账房,龚妍碧先把身边的丫鬟打发了,对着明菲就红了眼。
明菲默默地看着她,还是采取以往的政策,不劝也不问。龚妍碧的眼泪终究没流下来,但是表情很悲凄:“嫂嫂,我错啦。你莫和我计较好么?”
明菲笑着递茶给她:“瞧你,莫名其妙的怎么说这个?”
龚妍碧端着茶,盯着茶碗看了一会儿,带着破釜沉舟的表情:“就是你先前和我说的那两个人,前些日子我姨娘一直没拿定主意,不知现在还有机会么?”
明菲笑笑:“怎会没有?说过要等你们回话的。虽然你们可能瞧不上,但你一日没明确拒绝,我就要想法子为你拖着。我呢,做事情就是有这个优点,言而有信,踏实。”
龚妍碧被她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也顾不上计较,忙忙地道:“我姨娘说,那个方七不错。我们也不图什么,就图个安稳。她本来想亲自来和你说,可是夫人那边看得紧。夜里,嫂嫂可不可以让人把月亮门那里的狗拉开,我们过来寻你们?”
明菲也不刁难她:“可以。亥正吧。”大大方方地当着龚妍碧的面,起身寻到了那个装账簿的箱子,拉着门使劲晃了两下,笑道:“如果有钥匙,就好了。”
龚妍碧道:“这个钥匙一直都是夫人贴身装着的。”她沉默片刻,“假如你想要,我会想法子弄了来。”
这一夜,明菲和龚远和拿着一团熏蚊子的艾草,守在月亮门附近低声说笑,先前没什么声息的众狗突然骚乱起来,龚远和低声训斥了一通,道:“来啦。”
片刻后,龚远科果然鬼鬼祟祟地走过来,低低咳嗽了一声,龚远和笑着站出去:“做什么?”
龚远科瞟了瞟月亮门这边:“你过来?”
龚远和摇头:“不来,要是人家把我当贼打了怎么办?你们过来!”侧身让路,一身青衣的朱姨娘迅速从阴影里走出,快速穿过月亮门。
“姨娘这边请。”龚远和迎上她,二人一同走到旁边背阴处低声交谈,明菲和龚远科二人隔着一道门,大眼瞪小眼。
那边很快谈完分开,朱姨娘扔了件东西给龚远和,很不高兴地转身就走。
明菲问龚远和:“你的条件很苛刻吧?”
龚远和递了把钥匙给她:“这是你白天向二妹要的钥匙。她想用这把钥匙来换二妹的婚事,我不依,叫她母子按我说的再给龚大老爷写封信,就说她们过不下去了,把妍碧和远科的婚事交给我来办。她什么时候写了,我就什么时候叫方家来提亲。”虽然不可能得逞,却可以狠狠逼龚二夫人一回。
明菲握着被摩裟得通体圆润的黄铜钥匙,道:“这个钥匙明显就是她们早就有了的。”龚二夫人贴身装着的钥匙,朱姨娘母女的筹码,这么轻易就到了手,让人反而有些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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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很大的雪,南方不供暖,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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