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以他一双”龙目“仍睁眼如盲、潮湿封闭的黑暗世界,绝不可“怀念”地面上的天和地,更勿去想上方的泥石会否大幅塌下来,那将令他失去深进的勇气。
此时唯一支持他的,是在前方远处某点生机,是“道心”独有的感应。
刘病已在这个没去路的洞穴里站起来,冰寒的水浸至膝盖的位置,首次考虑该否认输掉头走,这个渴望汇成“势不可挡”的冲动,绝不诉诸理性,要他费很大的劲方能硬压下去。
眼前看似没有生路的地域,恰为他和众兄弟的唯一生路。
恐怕没人想过,一场关系到两国兴亡的大战,竟是由地底下的洞穴决定。
他的内呼吸并不能永恒地持续下去,与他的内功和体能挂钩,如不能在耗尽前,从海流兔河的河床破上去,一切休矣。
压下掉头走的强烈欲望后,还要压下从深心涌出来对此封闭世界的厌恶和恐惧。
就在此心里两个互相冲突的想法激烈斗争的当儿,一股莫以名之的庞大能量,从无而至,贯满身体每一寸的地方,灵觉如脱缰般的野马,不受控制的朝前方的延展,他生出颠倒的奇异感觉,仿如骑上了这匹灵觉的野马,只要能将其驯服,他再非以前的刘病已。就像深海的鱼儿,首次离开海底的深水域,冒出水面看到一个超乎想象、广阔无垠的陆上天地,看到水面上的蓝天。
这种内心的明悟,犹如他早上起来在群山之巅,看晨阳之初升般“赏心悦目“。
刘病已面对的正是“阳神”和“道心”融合的关键时刻,在极端的压力下,刘病已清楚纯凭“道心”已不足应付挑战,必须骑上“阳神”这匹野马,携手合力,闯出生路。
为何会如此,他并不明白原因,唯一知道的就是,按照这个样儿来做就对了。
刘病已往下倾斜,能量聚往脚掌,下一刻他施展弹射,朝前两拳轰击。
土石溅飞。
刘病已撞破一重厚达二尺,但已是洞壁最薄弱的土壁,于此没穴路的地方硬开出一个破洞,投进地底河冰冷的流水里。
“蓬”的一声,刘病已裂土钻出河床。
两边火炬火光熊熊,直照进河水里来,刘病已一个旋转,避往岸边水草的暗黑去,沉下岸底,找个凹进去的岸壁,藏好身形。
幸而随他破土而出,涌起大量的泥沙和气泡,为他提供掩护,没有暴露行藏。
惊呼和议论在水面上响起来,狼军对海流兔河河底忽生异象,惊奇不已,却没人想过他们最可怕的敌人已进入门内来。
虽已夜深,海流兔河仍繁忙如长安的渭河,筏来筏往,忙于运送物资。
临水设营就有这个妙处,藉水运省却不少人力,方便快捷。
刘病已往下潜行百多丈后,离开岸缘,从水底下升往一个回程的空筏子,附在筏底,撑筏的两个筏夫一无所觉,茫不知正将大敌送往无定河的主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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