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燕文帝敢说,六皇子却不敢说,便只是低着头听着。
燕文帝也不知说的是真话假话,反正一般人是很难分辨出他这金口玉言中的真假比例的,哪怕是六皇子也不能。
就听燕文帝说完,又道:“行了,你想说什么朕已知晓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六皇子低头回了句:“没有了。”
他没有,燕文帝却是看着他道:“据朕所知,你这段时间与晋王往来颇为密切,那在此之前,你可知晋王南陵国师的身份?”
六皇子立即跪下道:“儿臣虽说与晋王有些往来,但是着实称不上密切,父皇也知晋王心思颇深,轻易不会与人深交,所以儿臣也是那日在城外方知此事。”
燕文帝表情看似平静,但是眼神中却透着幽深的锋利,“当真?”
六皇子:“儿臣不敢欺君,说白了,儿臣和晋王相交,也不过是建立在‘各取所需’上,实在称不上深交。”
“噢?”燕文帝微一皱眉,“那你倒说说,你与晋王相交,是想从他的手中所取何需?”
六皇子愣了一下,但也知道,今日这话既然说到这里了,那么这个问题便是躲不过去的,只得道:“儿臣自知在朝中势单力薄,母家也没什么权势,原本儿臣想着,这一生只做个闲散王爷便也足矣,奈何自母妃掌管后宫开始,便卷入了这皇权之争中。”
燕文帝:“这话听着倒是朕的不是了,当日若不是朕让惠贵妃掌管后宫,你们母子便牵扯不进这皇权之争中。”
“儿臣不敢,”六皇子立即行了一礼,道:“只是,儿臣自知自己的身份,亦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所做一切也不过只是为了保全己身,和母妃的周全。”
他这话已经算是十分坦诚了,虽然依旧有些避重就轻,但是能说到这份上,已然是豁出性命了。
燕文帝不置可否,只是道:“所以,你与晋王相交,是为了清绾郡主手中的兵力?还是为了晋王手中的权势?”
六皇子诚恳道:“儿臣在此之前,并不知晋王手中有何权势?若一定要说什么权势,大概也只是清河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了,若有一日儿臣当真退无可退,或许能向他们寻得最后的生路。”
燕文帝看着他,也不知相信了他这话没有,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和缓道:“你起来吧,你是皇子,是朕的子嗣,对皇位有何想法这也是无可厚非的,这天下最终会交到谁的手里,还要看你们谁有这个能力。”
“朕从来没有限制过你们对于皇位的追求,但是你要知道,这天下,可不是只有你们对这皇位有所追求。”
六皇子不傻,自然听出了燕文帝这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指晋王。
燕文帝手指在桌几上轻轻地敲了敲,起身慢慢地踱着步子,平缓的语气却透着几分沉重,“所以,你认为你与晋王相交,最终是他助你,还是你助了他?他如今手中握着整个南陵的兵力,你认为你有几分把握?”
燕文帝这一番话实在高明,既表明了并不反对六皇子和太子争皇位,又旁敲侧击地离间六皇子和晋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