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三年(公元652年),九月二十五,婺州残月节,戊时。
婺州特有节日,文人骚客呼朋引伴,对着月亮无病呻吟。前几日分鸡大会,崔义玄高潮了,取消今晚宵禁,允许百姓夜间玩耍。百姓也高潮了,姑娘妇人结伴,别过年还热闹。
不良卫彻底微缩,配合民兵和衙役,维持各坊和东明市治安。对武康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就算不执勤,也得和九娘约会。朝廷公文前日到婺,正式升任参军事,正九品上的芝麻官。
黑巾包头称幞头,后面搭两条尾巴,浅青色圆领长袍。此为九品官青服,和白居易一样,江州司马青衫湿。腰间牛皮腰带,带扣挂算袋,再挂一把横刀。
身高一米八三,虎背熊腰腱子肉,小麦色健康皮肤,颇有些威风八面。九娘笑逐颜开,制定终极目标,有朝一日穿紫袍。说实话有难度,三品及以上官员,才能穿紫色官袍,寓意紫气东来。
街上百姓很多,皎洁月光下,影子纵横交错。花满楼附近,有人无病呻吟,有人商业互吹。感觉索然无味,加快脚步离开,刀鞘被抓住,九娘调皮怪笑:“这些书生的诗,比鹊桥仙差远了,今天残月节,二郎吟诗呗。”
要了亲命啊,武康头皮发麻,实话实说:“咱们勾搭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吗,哪里会作诗呦?让我提刀砍人,绝对当仁不让,作诗就算啦。那曲鹊桥仙,是我剽窃的,你要真想听,我再剽两首。”
九娘翻白眼,煞有介事道:“就你这水平,戳蛤蟆可以,鹊桥仙不可能。字都认不全,写的像狗刨,会作诗才怪。老实给我交代,那曲鹊桥仙,是剽窃谁的,如此美的曲词,应该声名鹊起啊。”
武康嘿嘿怪笑:“确实声名鹊起,不过是几百年后,秦观骚客所写。你也别打击我,我的字进步很大,在老家的丑书协会,至少能当副会长。”
这话很玄幻,九娘错愕片刻,冲他小腿来一脚,丢下句“不说算了”,气呼呼离开。武康感觉很冤,这是大实话啊,是你不相信。无奈撇撇嘴,快步跟上去,赔笑哄妹子。
娘子们匆匆过,看方向是校场,武康转过身,冲远处大牛打手势。九娘发现不良人,拉他袖子离开,边走边抱怨:“瞎比划什么,去校场看看,别让他们跟着,臭榆木疙瘩。”
骂谁啊这是,莫名其妙嘛,嘴角扯出苦笑。宽敞的校场上,站满莺莺燕燕,对着残月虔诚膜拜。武康不明所以,小声问道:“她们拜谁呢,拜嫦娥仙子,还是拜兔子?”
九娘嗔道:“胡说八道,哪来的兔子,拜月能带来好运。春秋时期齐国,无盐邑有妇人,名叫钟离春。长的非常丑,四十多岁没嫁人。有次月圆之夜,她对着月亮拜,竟然嫁出去,还嫁的很好。”
有点儿意思啊,武康嘿嘿怪笑,决定毁经典:“那个钟离春,应该是背影杀,或者侧脸杀。月下视线差,犹如灯下看女人,那兄弟眼也瞎...好吧我闭嘴,别再掐我啦。”
手背掐的生疼,深深的指甲印,妹子太狠了。九娘哼哼着,继续科普钟离春:“她被齐宣王发现,不知为了什么,立她为王后。之后形成习俗,其他地方中秋拜,婺州今天拜。赶紧跟我过去,我也要拜月。”
那就拜拜呗,拜了也没用,皇后是武媚娘的,你们都没戏。钟离春的故事,想起媚娘的妈妈,那个便宜伯母,好像也是四十多岁,嫁给了武士彟。
九娘加入拜月大军,虔诚膜拜残月,嘴里念念有词。武康无所事事,鹰眼扫视人群,真发现了异常。前方两丈开外,两个年轻妇人,引起他的注意。
她们低声交谈,听不到说什么,却知道讲什么。武康有唇读本事,根据口型变化,猜测说话内容。闲着也是闲着,温故知新吧,集中精力分析,就觉头皮发麻。
最多的词汇,竟是九天玄女,就是陈硕真嘛。难道对面的妇人,是造反头子陈硕真,那太有意思啦。武康打定主意,宁抓错不放过,悄悄到九娘身边,低声耳语片刻。
九娘错愕,乖巧点头,离开人群。走到大牛身边,传达武康的指示。周浩点头应诺,带着几个同事,护送九娘离开。大牛去搬兵,三郊和童林过来,静等大佬指示。
武康考虑片刻,让他们火速传话,关闭婺州四门。等他们离开,摁开刀鞘绷簧,若无其事靠近。装作不经意,与之擦肩而过,用久别重逢的惊愕,欣喜的疑问语气,冷不丁的问:“是陈硕真吗?”
错愕转瞬即逝,没逃出鹰眼。武康随即发难,长刀当啷出鞘,奔她面门而去。电光火石间,一道寒芒闪过,女仆匕首撞横刀。陈硕真回神,转身撒腿跑,奔北城门方向。
此时不宜恋战,武康快速闪身,飞脚正中女仆小腹。踹出一丈外,转身追陈硕真,就听身后咆哮。后背被砸,脚步趔趄,脚踝被抱。找死的女人,乃翁成全你,当即手起刀落,女仆身首异处。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青色官服,人群瞬间炸锅。高分贝的尖叫,众妇人四下奔逃,一时人心惶惶。武康懒得理会,肉身野蛮冲撞,撞倒数名妇人,紧追陈硕真。
追到北城门附近,不见妖妇身影,气的火冒三丈。不良人迅速集结,约莫半刻钟,城门响起令箭。武康一声令下,众人玩命儿狂奔,一口气跑到城门。
数十城门卫兵,包围陈硕真,她手持匕首,劫持了人质,不到十岁的男童。不良人快速反应,横刀纷纷出鞘,加入包围圈。人质的父亲,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痛哭哀求着:“不要伤害他,他还是个孩子,求你别伤害他...”
陈硕真脸色狰狞,掰开男童右手,摁四指漏小指。不理男童哭喊,匕首贴指根,冲武康咆哮:“兀那鼠狗辈,一刻钟之内,我要匹快马,否则斩他小指。此后每三十息,斩他一根指,直到马匹到来。”
武康咬碎钢牙,冲陈硕真怒喝:“扑街的陈寡妇,你不是九天玄女吗,岂能如此卑鄙?你也是一方枭雄,敢不敢放了孩子,乃翁与你单挑,生死各安天命。”
陈硕真狞笑:“卑鄙无耻吗,奴家愧不敢当,也不受你激将。若论卑鄙无耻,试问普天之下,谁比得上不良人?昔日刘邦逃亡,亦三番五次,推妻儿下车。他刘邦做得,我为何做不得?”
你算个什么东西,刘邦又是哪根葱。武康气乐了,血刀指陈硕真,疾言厉色威胁:“放了孩子,束手就擒,一切好商量。你若伤他半分,乃翁定斩你项上人...不要!”
撕心的哀嚎,男童小指齐根断,鲜血汩汩涌出。男童父亲崩溃,被不良人摁地上,痛彻心扉的哀嚎。陈硕真掰开拇指,再次架上匕首,冲武康咆哮:“这是你逼我的,我再说一遍,我要匹快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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