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地上断指,武康目眦尽裂,胸脯剧烈起伏,怒视陈硕真:“该死的女人,早晚有一天,我会扒你的皮。你也是个人物,希望信守承诺,三郊去牵马。”
许三郊不可置信,很快猛甩袖子,愤然大步离去。陈硕真仰天狞笑,话音很放肆:“不良帅武康,上次的我手下,来婺州普济百姓,你却痛下杀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与我为难?”
普济你老母,你们这群反贼,统统都该死。正在此时,大牛哭着跑来,怀里抱着个人。等他来到近前,看见熟悉的脸,顿时如遭雷击,脚步踉跄几乎摔倒。
是不良人文若,脸白如纸,双眼圆睁,瞳孔涣散。胸口位置,大片血迹,已断绝气息。众人怒吼,喊着名字,武康稳住身,抬起的右手,僵停在半空。半分钟后,鼓足勇气,试探鼻息。
手开始颤抖,视线逐渐模糊。猛吸口气,咬紧牙关,狠眨眼皮,看向大牛。大牛嘴唇哆嗦,虎目含泪,说不出话。武康陡然抬头,手指陈硕真,声嘶力竭:“陈硕真,你该死!”
还我兄弟命来,大牛提刀上前,武康赶紧阻拦。揪住他衣领,使尽浑身气力,抵在城墙上:“大牛你冷静,冷静听我说。文若也是我兄弟,我也难受,你别冲动。”
大牛五官扭曲,武康心如刀绞:“她劫持人质,我无计可施,必须放她离开。文若已经没了,不能再死人了,我向你保证,必斩她头颅,告慰文若亡灵。”
又是剧烈挣扎,大牛两眼血红,不停的咆哮。武康死死摁住,咬着牙劝慰:“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大牛听我说,放她离开,可再抓回来。孩子的命丢了,我们找不回来,他的人生刚开始,不能现在结束。大牛,我求你了。”
他胸脯急剧起伏,呼吸越发粗重,最后放声大哭。武康也难受,松开他衣领,把衣领抚平。抱起地上文若,立下誓言:“文若你放心吧,我有生之年,必取她项上人头。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有吃的,不会饿你妻儿。”
缓缓蹲下,伸出右手,帮他合眼。心口隐痛,熟悉音容,一起当差办案,一起开怀畅饮。一切的一切,快速闪过脑海。陈硕真冷笑,放肆的嘲讽:“想取我的头,你不够资格。”
陈硕真狞笑:“你我水火不容,生死各安天命,别惺惺作态。半刻钟之后,马匹还不到,休怪我心狠手辣。兀那汉子,你家小郎的残废,不要记恨我,怪狗官办事不利吧。”
孩童拇指坠落,直接痛晕过去,他父亲当场癫狂。童林拽他的发髻,拉到文若跟前,劈头盖脸几耳光。横刀架咽喉,破口大骂:“我的兄弟没啦,是办事不利吗?给乃翁闭嘴,再敢聒噪半句,送你下黄泉。”
汉子瑟瑟发抖,双手捂住嘴,却捂不住泪水。十分钟左右,马蹄声传来,三郊牵着白龙马,整个人失魂落魄。陈硕真暴走,掰开男童手指,呶呶咆哮:“狗官不要磨蹭,把马牵过来,他只剩三根手指!”
武康闭上眼,不良人闪开路,三郊牵马过去。童林让门卒开门,几个耳光过去,城门缓缓打开。陈硕真骑白马,一手提缰绳,一手提匕首,刀锋贴男童咽喉。
马蹄声响,武康睁开眼,满脸的鄙夷:“九天玄女下凡,太上老君的弟子,拜火教的教主,邪恶组织的头目。希望你言而有信,不要让本帅,更加看不起你。”
白马疾驰而过,很快跑出城门,跑到吊桥上,扔出人质男童。他坠入护城河,荡起大片水花,他爹没命跑过去,一头栽河水里。五六分钟后,救孩子上岸,抱着放声痛哭。
皎洁月光下,格外辣眼,格外刺耳。汉子抱着孩子,跪在吊桥上,不停磕头感谢。白马逐渐远去,身影消失不见,武康抱着文若,慢步走向不良卫。
不良人跟着,个个悲伤落寞。路过寿材店,武康转身,示意他们敲门。大牛直接砸门,没过多久,店里传来喝骂。脚步靠近,灯光亮起,透过窗棂。
门被打开,店家骇然,赶紧关门。脖子被架横刀,武康抱文若进去。看着三口棺材,对店老板说:“中间这口,马上收拾,给我兄弟安家,别让我说第二遍。”
老板苦了脸,结巴着解释:“这口棺材,是兴发粮行,李大掌柜订的。后天他大人出殡,这样不合适吧?”
武康置若罔闻,把文若放柜台上,盯着血迹发呆。扯出苦笑,自言自语:“瞧瞧那个女人,对我的兄弟,做了什么?”
老板抖若筛糠,武康淡淡说道:“兴发粮行李家,我会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你拿针线过来,把伤口缝上,像缝衣服那样。当然了,我也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大牛横刀出鞘,高高举头顶,对准他的脑袋。老板瘫软在地,直接吓尿了,不停点头答应。大牛揪起他,瞪着眼恐吓:“按吩咐去做,否则人头落地。”
武康转身,斟酌片刻,吩咐手下,去冰莊拉牛车。三郊带人离开,其余人齐下手,将棺材挪到门口,打开棺材板。童林过来帮忙,解开文若腰带,衣服全部脱去。
文若心口上,一寸长的伤口,皮肉向外翻。楼梯传来脚步,老板头前带路,身后跟个妇人,端着针线筐。她见到赤裸尸体,下意识转身,掌柜赶紧喝骂。
武康和颜悦色:“娘子不必拘谨,尸体不分男女,要有敬畏之心。转身走过来,把皮肉当成衣服,用针线缝合伤口。要尽量好看,请尽心竭力,谢谢了。”
出乎意料,妇人胆很大,很快克服羞涩。针线筐放柜台,熟练穿针引线,针尖停留伤口,娴熟刺穿皮肉。老板捂腹干呕,又被童林呵斥,吓的捂嘴闭眼。
五分钟不到,伤口缝合完毕,也不再流血。妇人拿麻布,小心翼翼清洗。武康脱掉官服,在妇人的帮助下,为文若换衣服。做完一切,真挚道谢。
不良人齐搭手,抬文若进棺材。妇人接不良服,叠的整整齐齐。武康双手捧着,来到棺材边,放在文若腹上。拿起他双手,交叠放腹部,淡淡说道:你们送他回家,全部都走吧,不要打扰我。
众人不敢反驳,全部行礼告辞,赶着牛车离开。武康取下钱袋,打开系袋绳,倒在柜台上,盯着老板说:“感谢你的帮忙,或许有一天,还需要你帮忙。可能那一天,永远不会来,希望到时候,你还能为我服务。”
离开寿材店,漫步大街上,不知走多久,也不知去哪里。四周空无一人,慢慢蹲墙角,抱膝倚砖墙。头埋膝盖上,肩膀不住颤抖,压印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过多久,慢慢抬起头,泪眼模糊不清,看着面前身影。九娘蹲面前,双手扶他双肩,脸上布满温柔,温言软语道:“二郎,夜深了,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