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去世了?怎么去世的?”
“可不。”郑秀梅继续说:“还不是前两天刮台风弄的,要我说,他们当爹娘的也太不上心,风雨这么大,连大人都站不稳,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竟然让她一个人去院里解手。能不出意外吗?”
“我跟他家有过节,去探望合适吗?”那家人的脑回路不太正常,孟晓曼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咱们一个团的家属都会去,你要是不去,才显眼呢,咱们也不多待,拿点东西,是那个样子就成。”
“成,那葬礼啥时候办啊?”
“葬礼?这么小的孩子哪有什么葬礼,裹个草席,往山后一埋就完事了,连坟头都不用堆。”
第二天,孟晓曼拿了一斤白面和郑秀梅一起去了马前进家。
马老太弄了个椅子,坐在进门的地方,见人过来,就收下东西。见孟晓曼过来,一张老脸拉得老长,接过东西,见是一斤白面,脸色才好看点。
郑秀梅低声道:“你拿白面这好东西便宜她干啥,这老太婆又不会念你的好,一斤杂粮就顶天了。”
“就当给小丫头祈福了。”
“希望她来世托生个好人家吧。”
堂屋里挤了不少妇女,在七嘴八舌的安慰着李春花。
“春花,你也别太伤心了。”
“是小孩没这个福分。”
“你还年轻,保重身体,以后还能再生。”
······
但李春花只是怔愣的抱着小孩衣裳,僵硬的坐在那里,并不说话,也不看人,弄得那些安慰的人十分尴尬。
这么多人都是安慰大人,没一句可惜孩子的,孟晓曼不想再听,拉着郑秀梅出了屋门。经过院子,瞥见马老太正挑挑拣拣着大家送的东西,时不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出了大门,有两个小女孩蹲门口哭,一问才知道是他们家的大女儿和二女孩。
“我看这俩孩子都比他们家大人有良心。”郑秀梅低声说。
这俩孩子蓬头垢面,穿的衣服都是短了一圈的,有的地方还打了不止一层补丁。两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孟晓曼有些不忍。遂从口袋里摸了两颗糖给她们。
两人看了看鲜艳的糖纸,并没有吃,而是装进了口袋。
“怎么不吃啊?”
“妹妹最爱吃糖了,我想留给她吃。”大的那个女孩说。
小一点的点头,“我也是,我想妹妹了。”
孟晓曼又掏了两颗,“吃吧,都有,这两颗留给你们妹妹。”
回去的路上,见孟晓曼心情不好,郑秀梅开导她道,“知道乡下人为什么那么爱生孩子吗?因为夭折的小孩子太多了,一场高烧、一次急病、不小心掉进沟里,或者磕到碰到,都有可能要了一个孩子的命。能健康长大是很不容易的。像我家,兄弟姐妹七个,正常成年的也就我们四个。”
“所以啊,不用太伤心,这事很正常的,你还年轻,等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嗯嗯。”
可是,孟晓曼觉得,死亡这种事,无论见过多少次,再次碰到,还是无法让人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