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情这样想着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家门口,门半敞着,梁静姝笑盈盈地站在那,这是他们家的最高待客礼仪。
“阿姨你好。”
离老远周鹤就跟梁静姝打招呼,借着楼道的光亮,梁妈妈上次打量周鹤,从长相到个头,打量完先是短暂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笑成两弯月亮,“你好你好,快进来。”
陆情在周鹤身后,与她妈眼神对上之后,问:“妈,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早点回家。”
梁静姝“诶”了一声,“都怪妈,今天就不该来,打扰你们了吧?”
“……”
梁静姝说完故意盯着陆情身上的衬衫,一副“你别解释,我都懂”的表情。
陆情也实在懒得解释,进屋后先把衣服跟周鹤换回来,要不然被她妈一直盯着实在难受。
客厅沙发旁,周鹤接过梁静姝递过来的矿泉水,说:“阿姨,您还记得我吗?”
梁静姝一愣,转头看着陆情,期望她能给点暗示或者提醒之类的。
“阿姨,我叫周鹤,是周璟珏和陈杉的儿子。”
“……”
陆情没想到周鹤上来就交代了,一点迂回都没有。
梁静姝慢慢直起腰,盯着周鹤看了好几秒,确定这个男孩的模样有和陈杉重合的部分时,脸上喜悦的表情慢慢消散,直到转为伤感。
“小鹤长大了。”
陆情从她妈脸上捕捉到长辈对小辈特有的慈祥,终于放下心来。
的确,以前就没什么大的恩怨,即使有,也是上一辈的事了。
梁静姝把原本递到周鹤手里的矿泉水拿过去,拧开后给他,说:“你长得还真像你妈年轻的时候。”
“嗯,家里人也这么说。”
陆情见过周鹤妈妈的照片,在那个没有ps的年代还能美成那样,很难得了。
之后梁静姝又问了周鹤一些个人的情况,但是只字没提到周璟珏,周鹤也识趣地没说。
半个小时后,聊天气氛从最开始的严肃转为暖调,梁静姝看周鹤的眼神也是满满的疼爱,陆情在一旁没插嘴,但心里想的是周鹤这个小兔崽子还真会哄长辈开心。
听他俩说话的时候陆情一直在等她妈问一个问题:她和周鹤是怎么在一起的?
但奇怪的是她妈就是没问,等到最后,陆情觉得可能这个问题在梁静姝看来根本没有必要了吧,毕竟缘分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它同“命运”一样无法抵抗,因为抵抗也是其中必然发生的一部分。
九点半,梁静姝觉得聊得差不多了才把空间又还给两个孩子,她收拾东西选择回酒店,陆情怎么留都没留住,就连周鹤要开车送她也被拒绝了。
……
梁静姝走后屋里忽然安静下来,陆情和周鹤坐在沙发上,彼此互看,看着看着都笑了。
“那个,我妈她问题有点多,你别介意。”
按照梁静姝的性格,今晚对周鹤都算客气了,如果没有牵扯到上一辈,问题还会更多。
周鹤笑笑,“没事,挺好的。”
陆情耸耸肩,也跟着笑,笑完想起一件事,她从领口掏出玉坠,对周鹤说:“这个,我问我妈了,她说是年轻的时候参加援疆建设,然后认识的一个叔叔送给她的。”
什么关系陆情没挑明,事无巨细,她觉得周鹤能猜到。
原本窝在沙发里有些倦怠的周鹤忽然坐直身子,“这位叔叔叫什么?”
陆情回忆一下,“徐广生。”
“徐广生。”,周鹤沉着头,喃喃重复一遍,“阿姨那有他照片吗?”
陆情摇头,她不确定,只能先不给周鹤“画饼”,毕竟那个年代太久远,她妈藏着一个男人的照片这么多年也不现实。
“你在想什么?”
周鹤蹙着眉,听到陆情问也没答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眼前晃过在敦煌洛昌渝家里捡到的那部手机里的画面,那个和他爸谈话的男人,会是谁呢?会是“徐广生”吗?
当年送出的玉坠时隔多年再讨回去?还是用这种无比粗鄙和残忍的手段?
不会,应该是巧合。
周鹤不停假设再推翻,但不管是不是徐广生,他总算得到了这枚玉坠的一点线索,以后能用到也说不定。
“嗡嗡”的震动声从口袋里传来,陆情见周鹤愣神,赶忙提醒他。
看到来电号码的时候周鹤起身走到阳台去接,他不是刻意躲避陆情,只是习惯性地往那走。
这通电话时间有点长,陆情等待的间隙刷了会儿手机,不时分神听周鹤讲话,东一句西一句,连在一起才听出来电人是杨昊,那个格尔木的警察小哥哥。
打完电话回来,周鹤站在陆情跟前,又是那副她熟悉的拧巴表情,满脸心事。
“我可能……要再去一趟喀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