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早苗的面包（1）

    终于又上完一节课了，我靠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悠闲地望望窗外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下面中庭里大大的……

    哦，不，现在坐在树下面的这个人并不“大”，仔细一看——这不是渚吗？还坐在那里吃面包？……

    “糟糕！”我惊叫一声跳了起来，“是午饭时间啊！……”

    我狂奔到食堂，那里早已混乱不堪，于是再次经过一番血战后，我终于抢到了我的午饭……天啊，怎么还是豆沙面包啊？而且……而且……靠！为什么少了一角？！你们这帮脑残的家伙谁那么油菜，居然在那种混乱情况下还能百忙中抽空咬了我的午饭一口？……

    唉，不过没办法，人还是要活的，午饭还是要吃的，于是我只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捧着这个被不知道谁咬了一口的面包走向中庭……

    “哟。”到了中庭，我对坐在那里的渚打招呼道。

    “啊……春原同学。”渚看见看见了我。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午饭也不叫我啊？”顽皮说着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我习惯了一个人吃的……”渚回答。

    嗯，这点倒是和我有点像。

    我想着就拿起面包啃了起来，一瞥旁边却发现渚只是双手拿着吃到一半的面包望着地面发呆。

    “渚，你怎么了？”我见此问道。

    “哎？……没、没什么……”渚慌忙回答——这家伙，装样子也不会装。

    “别骗人啦，看你那样子绝对是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说说吗？”

    “那个……唉……其实是关于我妈妈的……”

    渚的妈妈吗？只是在上次那话剧听说过一下，还没见过，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呢。

    “妈妈她……最近说又要制作新式的面包了……”

    “新式面包？”

    “我们家是开面包店的，妈妈一直负责面包的制作……”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过这有什么烦恼的呢？是制作遇到了瓶颈？”

    “不、不是的……”渚支支吾吾说着，“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那好，今天放学我去你家面包店，看看能不能帮忙。”我拍了拍渚的肩膀说道。

    “咦？……”渚一副惊讶的表情。

    “我知道你不善于表达，那么我就直接过去看看好了——放心，就算帮不了忙我也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的。”（作者：“说到底你就是八卦而已。”）

    “不、不是那样的……春、春原同学，其实你……你最好还是别来，因、因为妈妈……妈妈的面包……”

    “嗯？伯母的面包怎么了？”

    可是说到这里渚就闭口不言了，只是依然一副慌张的样子，更让我觉得她隐瞒了什么，更有兴趣去看看了。

    就这么说定后（其实那之后渚一直没出声，都是我在自说自话），我吃完午饭回到了教室，突然心想：“面包吗？原来渚家里是开面包店的，那么要是能搞好关系，以后中午可能就不用去食堂挤来挤去买面包了，说不定还能天天有免费面包吃呢，哈哈哈……”

    当然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人家和你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天天让你来白吃的，所以这种想法可能有点天真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不用在食堂那里那么辛苦买午饭也很好了啊。

    可是当时的我哪知道这个想法岂只是天真，简直就是幻想……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我去话剧社找渚，却没看见人，在那里的智代说渚一早就走了，匆匆忙忙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渚这家伙也真是的，明明说好放学后一起去她家的（作者：“都说了那是你自说自话而已好不好”），现在自己却先跑了，我不由得有点生气，但也没办法，和智代道别后就一个人离开了。

    谁知我在路上没走多久，却遇见了芽衣。

    “喂。”我看见她后就走过去问，“你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

    “什么啊，我这次可是得到美佐枝姐姐的允许的。”芽衣嘟着嘴说道。（这么说你以前都是没得到她允许跑出来的？）

    当然当下我没心思和她争论这个，只是问她：“你要去哪里？”

    “打工。”

    “打工？你在这里打什么工？”

    “你管我，我可不想被人家说成我是老是窝在哥哥的宿舍里白吃饭的……我也想凭自己的能力去做点事。”

    这丫头，就是爱逞强……不过，这其实也算她的优点吧？

    “那你要去哪里打工啊？”我随口问道。

    “一个叫做古河面包店的地方。”芽衣回答。

    “什么？！”我惊叫，把芽衣吓了一跳。

    于是数分钟后，我跟着芽衣来到了那个古河面包店。

    仔细看看，旁边一块竖着的牌子写着大大的“古河面包店”几个字，从门口的玻璃可以清楚看到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面包，好像还能隐约闻到面包的香气——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和一般的面包店差不多嘛。

    “我说哥哥，你真的认识这家人？”芽衣问。

    “当然，你哥哥我可是这家人女儿憧憬的对象呢～”当然这是我胡扯的。

    “就会乱讲。”芽衣瞪了我一眼，叫声“打扰了”推门进去，我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到店里，却没看见一个人，就连收银台那边也没有店员，真是奇怪。

    “怪了啊……”芽衣嘟囔道，“明明说好是今天这个时间的啊……难道是还没开门？”

    我向周围望了望：“外面还挂着营业中的牌子的，不可能没有开门吧？”

    正这么说着，突然凪听见一声“欢迎欢迎～”的声音，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性微笑着撩开收银台旁边的帘布从那里面走了出来，我打量这个女性，看上去年纪不过20多岁的样子，长发后面还绑了一个白色的蝴蝶结，苗条的身材穿着一条画着面包图案的围裙，微笑望着我们。

    看来是这家店的店员吧？会是渚的家人吗？

    “欢迎光临～”女性高兴地说着，“是来买面包的吗？”

    “啊，你好，我是说好今天来打工的春原芽衣，请多多指教。”芽衣说着鞠了一个躬，女性笑道：“啊，是个很可爱的妹妹啊，欢迎你来帮忙。”

    接着她望向我，问：“那这位是？……”

    “不用在意这家伙，当他透明就行了……”我一手拨开挡在面前乱说一气的芽衣，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春原阳平，这个丫头的哥哥，算是她在这里的监护人吧……她要在你这里打工是吧？那就有劳你照顾了。”

    “原来是小妹妹的哥哥啊，幸会幸会～小妹妹看样子就知道很聪明，肯定能做得很好的。”

    这店员（姑且这么认为）还挺会说话的嘛，尤其是她说这些奉承话时一直带着那看起来十分真心的微笑，这倒是一般人很难做到的。

    当然这样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也就此好起来，问道：“请问你是这里的店员吗？”

    “啊，不是的，我是老板娘，我叫古河早苗，请多指教。”

    “古河？你是渚的姐姐吗？”

    “渚？啊，你是她的同学是吧，看到你的校服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多谢你对我女儿古河渚的照顾。”说完她鞠了一个躬。

    “啊，这没什么啦，哈哈哈……”……慢着，等会……她刚才说什么来着？……女儿？

    “……那个……渚她是你的？……”

    “是我的女儿。”

    惊！这是真的吗？不是开玩笑吧？看你这样子最多也就20多不到30岁，渚至少也十七八岁了吧？你是古河的妈妈？打死我也不相信！……

    而这时却听又一个声音“妈妈，怎么了？……”接着就看见正是渚撩开布帘走了出来，看到我们就是一愣……

    ……刚才渚叫她妈妈哎……看来是真的了……可是一个高中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妈妈啊？……

    “春、春原同学？……”渚呆住了，恐怕她想不到我会找到来吧，而且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再次证明了放学那时她是故意躲我才早走的。

    “啊，渚，这位真的是你的同学啊，看样子是位很可靠的人呢……”早苗对渚说道。

    很可靠的人……看来也只有你会在第一次看见一个染着黄头发的不良学生作出这样的评价……

    不过算啦，虽然明知道是奉承话，但我还是很开心的。

    “啊我这可不是奉承话哦。”早苗依然是一脸微笑，“我看人一向很准的，春原同学一定是个可靠的人，我能看得出来。”

    “谢啦。”我报以一个微笑感谢道。

    “那么。”早苗笑着在旁边的货架上拿过一个上面放满了面包的盘子，说道，“作为春原同学照顾渚的回报，这些面包就送给你吧。”

    “哇塞，哥哥你赚到了啦！”芽衣在一旁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我低声道，我也觉得很高兴，走前几步看了看盘子里那些看起来还不错的面包，问：“真的可以吗？那就多谢伯母了，不知我现在可以先尝几个吗？”

    “没问题，请尽管尝尝～”早苗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当然啦，之前我就从渚那里听说过这些面包都是早苗做的，有人能欣赏自己的手艺当然会开心啦……不过说到渚……咦？怎么这时我看见站在一旁的渚的脸色发青，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似的啊？可是这里周围什么也没有啊……难道是我的错觉？……

    “那我就不客气啦——”我笑着说，拿起一个面包放到口中一咬……

    “怎么样？”早苗有点期待的表情问道。

    ……

    …………

    ………………

    ……天啊……原谅我浪费了三行来写省略号吧……因为……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来形容这“古河面包”了……这……这简直就已经不是人类语言可以表达的事物了……好吃？不！这绝对是颠倒黑白的说法！……难吃？……不……这个词根本就不足以表现出这面包那味道惊天动地的感觉啊……主啊，宽恕我吧……如果你硬要我想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面包的味道，那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算了…………

    “那个……难道不好吃吗？……”早苗用有点担忧的神色望着我，说是“担忧”，可能是因为此时她看到我的脸色已经非常奇怪了吧……

    “……这个……”我忍住要狂叫和吐槽的冲动，以使自己以尽量平静的语气说着，“怎么说呢……是很难形容的味道……”

    “说好吃啦！好话你都不会说啊？哥哥这笨蛋！”芽衣还在一边低声教训我。

    靠！你没吃你不知道，这玩意儿根本就不能说好话说过去的东西！说这东西的好话，就是对人性善良与真实的亵du！（作者：“你不是一直都在亵du的吗？”）要是换了是你现在站在这里咬了这面包一口。我看你还能不能在那边说风凉话？！

    “……难道真的……不好吃？……”早苗好像开始有点恍惚了，我这时偷偷瞥了一眼她身后的渚，正好看见她的脸色正在由青变白。

    ……渚啊，以前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学过中国的京剧变脸吗？……

    “……老实说，是非常难吃。”

    “哥哥！”

    “呜哇～～～～”

    芽衣的叫声和早苗的哭声同时响起，接着就看见早苗双手掩面一边哭一边跑了出去，芽衣用肘撞了我一下，生气地说：“哥哥！说句好话就这么难吗？”

    我只是慢慢转头望向芽衣，可能是我这时的脸色实在太难看，看得芽衣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哪里知道，我刚才说的就已经是句天大的好话了，因为我前面已经说过，这东西已经完全不是“难吃”可以描述的了……

    “喂，你小子！”

    突然，一个声音让我转回头去，一看，却见是一个穿着围裙叼着烟年轻大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面前。

    “爸、爸爸……”一旁的渚叫道——这个大叔，就是渚的爸爸？为什么……也这么年轻的样子啊？……

    “喂！”那大叔不理渚的叫唤，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拉到他面前，“小子，你为什么把我的早苗弄哭了？”

    “我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说这东西难吃？”大叔说着指了指我手里拿着那只咬了一口的面包问。

    “因为……真的是难吃……啊！……”

    我刚说完，就被大叔一甩摔到地上。

    “就算是这样，你就不能说句‘好吃’吗？我们全家都会感激你的！——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啊，什么都不懂，该撒谎的时候不撒，不该撒谎的时候却乱说一气——小子你给我记住了！早苗的面包是‘好吃’的，这是这个镇的规矩、铁律！你死也给我记着吃到这东西的时候这样评价就行了，懂吗？！”

    说完大叔望向一边的货柜：“啊，今天又剩了这么多……没办法，照例送给隔壁叽贝家吧……”

    这时我不禁想，这个叽贝家在你们家隔壁可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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