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梦想的舞台

辞而别……只是，我实在不想再因为我的事而让爸爸妈妈担心了……”

    接着，她站了起来，对着面前的观众们独白。

    女儿：“因为要照顾我……他们已经牺牲了太多，甚至……因为要一直呆在我身边照顾我，连他们想做的事，连他们的梦想也放弃了……我真的……不想看到这样……我不想……”

    我看看身边的渚，正低着头颤抖着——虽然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但我能清楚感觉到她此时的悲伤……渚，这或许，就是你此刻的心声吧？……

    话剧还在继续，就在女儿转身想要离开时，却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父母的呼唤声，女儿着急地想要跑走，却因为身体虚弱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而此时秋生和早苗也赶了过来。

    秋生（俯身抱起女儿）：“孩子，怎样，你没事吧？……”

    女儿：“爸爸……”

    早苗：“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女儿：“对不起……因为……因为我实在不想再拖累你们了……”

    秋生：“傻瓜，我不是说过很多遍了吗？……我们根本就没怪过你……”

    女儿：“可是……我……”

    秋生：“……孩子，你知道吗？……”

    秋生说着，这时却慢慢放开抱着的“女儿”，站起面向观众这边，双眸望着那里的某处缓缓说道——

    “我和你妈妈……我们，一直从来都没把你看作是什么累赘……我们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是的，虽然我们转行了，但是我们心甘情愿，我们没有后悔……我们从来没有把你看作是累赘……因为……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爱你……”

    “……爸爸……”某处，传来细弱的声音……

    “……我们曾经，也因为工作和照顾你的事而矛盾过……我还记得，那是在一个大雪的夜里，我和你妈妈因为都有不能请假的原因，所以不得不留下了发烧的你一个人在家里……那时我们想，因为你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所以我们打算一完成工作就马上赶回来的，可是……最后回来的时候，我们却发现倒在了外面雪地的你……在自己倒下之前的孤单的你，一直在等着我们，所以想要寻找我们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虽然赶紧把你抱了回来，但你却是一直昏迷不醒……直到黎明时分，我已经彻底绝望了……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么悲伤的事……而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抱着你跑到了外面……拼命地跑……一直，跑到了一个草地……我抱着你祈祷着……祈祷着你不要有事，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当时，我能做的事也只剩下不断祈祷了……终于，我看到太阳升了起来，阳光照耀下的绿，仿佛慢慢将你包围了起来……你终于醒了过来，我几乎以为这是梦，然而，却是事实……泪流不止的我，感谢着万物……”

    秋生就这样说着，我仿佛亲眼看到了，那次在录像里看到的那个出色的话剧演员的表演……不过，不只是如此……

    “……自从那次以后，我就对自己说，不要让我们的孩子受到伤害……因为，我们是那么的爱她……我们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因为自从她诞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我们实现梦想的舞台……她，就是我们的梦想……”

    秋生说着，向这边伸出手来。

    “所以，我们的孩子……你能够回来吗？……回到像以前那样，那个无时无刻都对我们展露笑脸的你……”

    这一刻，我更看到了，一个伟大的父亲——一对伟大的父母。

    “爸爸！妈妈！……”

    渚，终于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哭叫着跑向舞台，一头扑到秋生的怀里……

    我第一个站起来使劲鼓掌，大家都好像在一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大家，全部都站了起来，对舞台上的一家人送与了最热烈的掌声……我看到，秋生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渚的面前——正是那个团子钥匙扣。

    “渚，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像这些团子一样，一直在一起的；哪怕已经是满身伤痕——也一直会在一起的。”

    渚看着钥匙扣上那满身伤痕，却依然如一家人般聚在一起的团子，眼泪不由得再次夺眶而出；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把头埋在秋生怀里大哭起来，早苗也走了过来和他们一起流着泪拥抱着……

    望着台上这相拥而泣的一家人，我眼里也不断涌着感动的泪水……

    “好了，渚，我们一起谢幕吧。”

    秋生微笑着拍了拍渚的肩膀，和她和早苗手牵着手，向我们这边鞠了个躬，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孩子。”秋生对渚道，“话剧有谢幕的时候——但我们对你的爱，是永远都不会谢幕的，你明白吗？”

    渚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她也再次对着秋生用力地点了点头……

    依然是没有说话，但我们都知道，此刻的她，终于明白了……

    ……在哪里摔倒了，就要在哪里站起来——而且，是要靠自己的双脚站起来……渚……你做到了……在那个未能完成的话剧的舞台上失去了梦想的你，终于，可以在新的舞台上找回梦想，重新站起来了……

    这时，那个扮演“女儿”的人走了过来，掀下了罩着脸的衣帽，露出清秀的面容。

    “辛苦你了，理惠。”我打着招呼道。

    “不用。”理惠微微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望向渚一家人的方向。“我想，渚她也一定能明白的……家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非常重要的。”

    “是啊……她一定会明白的……”我也一起望向他们的方向。

    话剧，总会有谢幕的时候，但秋生和早苗对渚的爱，是没有谢幕的；演戏的舞台，也总会有消失的一天，但梦想的舞台，是永存的……

    我们望着携手一起慢慢离去的古河一家的背影，都明白——今后，在这个叫做人生的舞台上，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多么曲折，他们都一直会像现在这样在一起，相互搀扶着、支持着，走得很远很远……

    第二天回到学校，我终于又看到了一如以往展露笑脸的渚。

    而在下一个假日的时候……

    “不经过允许，擅自进来这里真的好吗？”走在前面的渚转头问道。

    “怕什么～虽说这里已经不是话剧社了，但我们好歹是这里的学生啊～”

    我笑着说着，推着渚走进了这个令人怀念的地方——以前话剧社所在的空教室。

    “嗯～上次整理过一次，这次来看确实干净了很多呢。”我环顾这周围道。

    “的确，真是令人怀念呢……”渚轻轻摸着身旁一张桌子道，“这里就像以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变呢……可是，和大家在一起在这里谈笑的那些日子……”

    “一定会再来的！”我打断渚的话叫道。

    渚似乎有点点吓到的样子，抬头和我对望了一下，接着露出笑容道：“是啊……一定，还会来的呢……啊……”

    这时渚，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视线望向我身后某处，我转头一看，原来她看到的是我很久以前在黑板上“值日生”下面写的她的名字——古河渚。

    “啊，原来我是值日生啊！”

    “啊……那是我在你那次表演话剧后无意识写上去的……我自己都几乎忘了呢……”话说上次整理教室的时候那些人居然没把它擦掉啊？

    “哎？是这样吗？一点也没注意到呢……”

    渚看了那名字一阵，突然“啊”了一声，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走了过去。

    我带着些许疑惑看着她拿起粉笔在那里写着什么，等她写完侧身望回来，我才看见她原来是在黑板上“古河渚”那名字旁边又写上了一个名字——春原阳平。

    “这是回礼～”渚对我笑道。

    我愣了一下，看到她那笑容，我的心也突然生起一阵悸动，难道这就是？……

    “……对、对了，渚……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哦，对哦，春原同学是想要对我说什么才把我叫到这里来的呢……那么，是什么事呢？”

    “呃……那个……”我红着脸，扭捏了半天。“如、如果在明天起来之后……发现我们变成了一对恋人……会不会很有趣呢？……”

    “哎？……”

    “……渚……”我终于鼓起勇气，正面着她说道，“请……请和我交往吧！……我喜欢你，希望以后都一直能和你在一起……”

    渚露出惊讶的神情，双手捂着嘴，眼泪，居然慢慢流了下来。

    “渚、渚？……”我有点吃惊地叫着，接着才看清——渚那挂着泪水的脸上，展现的是开心和感动的笑容。

    我们就这样对望着——她依然没有说话，但此刻，看着她那带着泪水的笑颜，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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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f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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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年后的一个早晨。

    我站在一辆车旁边看着报纸，这时穿着围裙的渚端着茶点走了过来。

    “辛苦了，我拿了茶点来，休息一下吧。”渚微笑着说。

    “哦，有劳了。”我放下报纸吃了起来，“嗯，渚做的茶点依然是那么的美味呢……”

    “呵……”渚笑着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妈妈～爹哋～”

    我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带着水手帽背着书包的小孩兴冲冲地向这边跑来——当然我是认识她的，于是等她跑过来时笑着一把抱起她来道：“来，小汐，让爹哋看看——喔，还挺重的呢～”

    “当然，小汐已经长大了啊！”叫做小汐的孩子天真无邪地笑着说。

    我看着这个还在读幼儿园的孩子，抚mo着她的头哈哈大笑：“哦？小汐已经长大了啊？很好很好——哎，小汐还真是可爱啊～有这样一个女儿真好～”

    渚只是在一旁咯咯笑，而这时却又传来一个声音：“喂，谁说汐是你的女儿啦？”

    我一看，原来是从车底探出头来的冈崎。

    “好好修你的车去吧，别多事～”

    “不多事就假了……你这家伙，不帮忙修车就算了，现在又想占我家便宜吗？”

    “说什么啊你……”

    正在我不满的时候，小汐对着冈崎叫了声：“爸爸！”

    “听到没有，我才是汐的爸爸。”冈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可是，我也算是小汐的半个爸爸吧？你说是吧，小汐？”

    “嗯？……爹哋是爹哋，爸爸是爸爸啊……”汐一副天真的样子说着。

    “真是的，你这丫头。”我笑着把她帽子往下一拉盖住她的脸，“倒会知道两边都不得罪啊。”

    渚和冈崎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的，小汐是渚和冈崎的小孩，而我只是小汐的“爹哋”（干爹）而已——最终渚还是没跟我在一起……渚一开始是和我交往的，可后来却选择冈崎——好像是说因为他们都有做一个相同的梦什么的？唉反正我是不懂了……刚开始确实有些不忿，不过现实毕竟不是小说，不是和谁在一起久些就是能和谁长相厮守这么完美的，而且看到渚现在也很幸福的样子……也就算啦；经历过直幸的事的冈崎，我也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爸爸的……

    现在，我作为小汐的“爹哋”，经常到她家作客，看看我的前女友和死党，这些年来大家倒也相处融洽，这不得不说是十分难得的，所以，我一样很珍惜现在的这种日子。

    今天，我和冈崎一家来到了以前的学校——光坂高中的樱花道上。故地重游，望着面前盛开的樱花和飘落的花瓣，我们都是深有感触。

    确实，这些年来小镇都在不断的改变——不过，“改变”，也许并不是一个贬义词。

    渚感叹道：“曾经被砍光的樱花树，终于又回来了啊……”

    冈崎道：“是啊，还真是让人怀念呢……”

    而我只是望着那些樱花，沉默地回想着以前经历过的那一幕幕。

    “好，那么我们今天就来再走一次这樱花道吧！”冈崎提议道。

    “哟！～”小汐则在一旁举手附和，而这时，只见冈崎对渚耳语了几句，就见她愣在了原地，接着冈崎就拉着小汐道：“那么，我们先走了咯～”

    我正疑惑着，只听在我身边走过的冈崎轻声对我说了句：“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不过不要做得太过了哦。”

    我反应过来转头望去，冈崎已来着小汐跑远，不一会儿就站在了坡道的尽头对我们这边挥手叫着：“喂～～快点过来啦～～”

    “快点过来啦～～”

    小汐稚气的声音也跟着叫着，我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冈崎刚才的话的意思，回头对渚伸出手微笑道：“来，渚——我们，再一起走吧。”

    渚看着我，也露出了笑颜——

    一阵清风吹来，带动樱花飞舞和她的发丝的摆动，樱花的花瓣中，我能看到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刻充满朝气。

    是的，就和我第一次和她相遇那时看到的一样——那个笑容，很美。

    “好～”

    渚轻轻把手放在了我的手掌中。

    然后，我们携手向前走去——

    再次，一起走在这条长长的坡道上……

    ————————————————————————————————————————————渚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