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比茗儿还要机灵一些,顿时明白了苏苓将她们叫来的原因,脸色顿时郑重了起来,仔细看了看才道:“三小姐,晚宴之后皇妃回了正院,苏秀姐姐去准备热水,是奴婢伺候皇妃用的点心。皇妃胃口不好,只吃了一块酸角糕,半块茯苓糕。”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两道糕点拿出来单独放在一边。
茗儿也终于回过味儿来,整个脸都白了,整个人似乎受惊不浅。
苏秀推了推她。
她努力想了想,才道:“奴婢也记得,当时奴婢恰好送药进来,皇妃随手就把茯苓糕放下,就着那点甜味儿把药都喝光。用过药之后,皇妃就去洗沐,奴婢也就退下了。”
苏秀也想起来了,“自打怀孕之后,皇妃就常觉得饿,洗沐之后她想吃些辣口的,厨房给做了这一道辣菜,皇妃怕积食没敢多吃,只用了几筷子。”
苏苓将所有的点心和菜色一一看过,并没有相生相克的,排除了猛药和食物相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慢性毒药。
一旦喝下去并不会立时发作,而是慢慢地一点点积少成多,苏锦这种原本就怀像不稳的,更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让人看不出端倪来,只会以为是她身子原本就不好。
点心和饭菜检查之后,并无发现药物痕迹。
苏苓将目光放到药渣上面,很快的,她从药渣里面发现了剂量很少的土膝根。这种根须跟其他中草药很像的药物,实际上却是孕妇大忌。只是以这么少的剂量,也很难让人一次就滑胎。
“你们几个再好好想想,可有漏了什么东西?”
苏秀苏丹跟茗儿三人苦苦思索,生怕错过任何有用的东西。
苏苓试着引导她们,“下人来报有刺客的时候,皇妃应当是醒了,那可有用过什么点心?”
苏秀摇头,“那时候皇妃尚不觉得肚子疼,只说有些盗汗,奴婢就替她换了抹额……”话还没说完,苏苓就已经皱起眉头,“抹额拿来我看看。”
苏秀不敢耽误,立刻回去屋里拿出抹额来,因着皇妃戴了一夜,上面已经有了汗渍,若是再晚一步就送到浣衣房去了。
苏苓拿过细细地看,反过来闻了闻,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传出,是麝香!
难怪了,土膝根加麝香,分明就是一早算计好的。熟悉中草药的人都知道,服用过土膝根之后会造成夜间盗汗,所以苏苓才会推断出抹额有问题。
这是个早就设好的局。
只是到底是谁?
不等苏苓多加查探,得知消息的炎宫浩就匆匆赶回来。
他一路风尘仆仆,面上的悲恸不似作伪,一进去甚至都不等她们见礼,就匆忙进去看望苏锦。半个时辰之后,他才从正屋出来,面色沉重。
“今日辛苦你了。”炎宫浩揉了揉眉间,“皇妃心情不好,这几日你多陪她说说话。”
“这是自然。只是对大姐滑胎这件事,你是如何看的?”苏苓直接开门见山,无论如何都要替未出世的孩子和苏锦讨一个公道。
“你是说……”
苏苓将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将证物摆在他跟前,就看他要如何处置。
炎宫浩的眼神急速收缩了一下,似乎想通了什么,随即整个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欺人太甚!”
这句脱口而出的话让苏苓眉头紧皱。
炎宫浩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莫非他知道凶手是谁?
她还想问,炎宫浩已经瞬间敛去所有情绪,“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自己来查,皇妃那里,还请你守口如瓶。”
“大姐那里我自然不会多嘴,只是这件事我也可以帮忙。”
苏苓其实是感到自责的,虽然苏锦说药和饭菜都是炎宫浩的人负责的,但是当时她若是多留个心眼,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她的大意令苏锦失去了孩子,所以她更想要去查清楚真相,给苏锦和孩子一个交代。
见识过苏苓查案手段的炎宫浩自然相信苏苓可以帮得上,甚至可以说,她能帮得上大忙。但是现在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这件事我自己会查清楚,你不要再插手。”炎宫浩的语气有些冷淡。
他的态度太过反常,连与他不是很熟的苏苓也看出不对劲来。
说他不想查清楚真凶吧,他得知失去孩子那一刻的愤怒又是显而易见的;但一说要立刻揪出凶手报仇,他又显得不那么热切,好似在刻意回避什么,或者说包庇什么。
以苏苓的立场,炎宫浩已经提出让她不要介入,她自然是没有资格再插手的。只是对于炎宫浩奇怪的态度,她又不怎么信得过,“既然二殿下执意要亲自查出真凶,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请殿下不要忘了,大姐信过你一次,结果把孩子丢了,这一次,请您不要再浪费她对您的信任。”
说完这些话,苏苓抬脚就走。
在她身后,炎宫浩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