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后退一步,边将刘凌护在身后,边连掐几个指诀,祭出一层金光禁制。
她本可以立即遁走的,然而很想瞧一瞧这样一个世所罕见的大阵被毁之后到底是何等壮丽的景象——错过了这一次,此生大概不可能再见到第二次了。
但……
什么都没有发生。
来自地底的震动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平静下来。飞扬的砂砾尘埃重落回地面,那巨石所成的法阵中的灵力也消散了。如今它们重新成为最最平常的石块,此地也重新成为一座最最平常的荒山。
这里的这个关窍阵法,的确是被毁去了。然而……就同此前被豆婆毁掉的所有关窍一样,并无她预想中的可怕情景。
豆婆愣住,眉头紧皱。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敢再上前,谨慎地伸出手去、在巨石上摩挲。
确认无误,确是毁了。但……竟是这般的模样?
她头脑中念头电转,很快意识到一件事。
这意味着……这一处法阵,并非最后一个。就在现在,就在这片野原林中……至少还有一个阵法在运作——并且将灵力都引去了那里,才造成如此局面!
“奇怪。”豆婆瞪着眼睛,往四下里看。看了几息的功夫,忽然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哪里都不许走。”
然后腾空而起,直射西北方。
她感应到西北方仍有灵力流转——距此地一百二十里之外。
她的修为不低,身上又有御空的法宝。因而跨越一百二十里的距离,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可离那里愈近,心中就愈疑惑——
分明就是自己七日前已经毁掉了的那个阵眼!
等她到了那处上空,疑惑便全消了——正是的。
七日前她将此处毁掉,而眼下……竟又恢复了!
这里的阵眼原本没什么稀奇。乃是用金木之气交错,拟建了一个金谷窍来。想来李云心当时布置的时候也觉得轻松——地下本就有金火气。他只在上面放了一块白玉、一段乌木,便成了阵。借助了地利,并不需要损耗太多修为灵气。
豆婆破这阵也容易——不过是拨开了浮土先打乱灵力流动,接着将白玉与乌木收了便罢。
可她如今再落下来看,看到的却是有人在此处乱七八糟地抛了一地的酒坛。有的已经空了,有的半空。酒坛旁还有几堆篝火,虽都已燃尽,但灰堆里还有木材半露。
看起来……像是有人经过。
这些日子她也的确见过人。
野原林曾经丰饶无比,但林中幽暗猛兽众多,寻常人是不敢进的。庆业两国之间往来,都只好绕路走——要多花上两三倍的功夫。
可而今森林都焚毁了,便开辟出一片天然的通道。早几天就遇到几个大胆的商队——似是要在这里开辟新路线,运送些两国的特产往来。
她遇到的多,没遇到的……在这片无比广阔的、几乎有三个州府那样大的空间里,自然更多了。
而此地的状况是,原本地下金火气就盛。路过的商队应是扎营在此,生了篝火、饮了酒,之后随意丢掉。但也是走了运——随手这么一抛,竟正合五行方位。此地从前毕竟是法阵,灵气聚集就比别处容易些。
等这些人走了……他们无意中留下的东西,竟鬼使神差地又构建了一个阵眼出来!
得知是这样的情况,豆婆便略松了一口气。这种事虽罕见,却不是没有。许多世俗人间无意中摆放了什么物件……可能一不小心也会因着地气成阵。或者叫家主衰运连连,或者叫家主富贵荣华——便是市井人常说的“风水”了。
既如此,只消再毁去了。只可惜接下来的盛景,那刘凌却没有眼福。
只这么想了想,豆婆便重祭出了护体的禁制、再行最后一击。
然而就在她一掌轰下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
倘若是运酒水的商队……怎么会饮了原本要贩卖的酒水,且将酒坛乱丢了?她在世俗中行走的日子久,因而晓得对于酒商来说,酒坛的费用也是十分不菲的。
倘若不是运酒水的商队……谁会在行商的时候带这样多的酒?不怕饮酒误事的么!?
这念头一闪而过,她的掌已轰下了。凌厉无匹的掌势激动起了罡风,瞬间将那些坛坛罐罐、余烬残木都掀翻了。
然而……
豆婆的心一沉。
预期的灵力爆发同样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