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彼时,徐澈正在正厅里等他,见他回来,急忙迎了上去:“大哥,你回来了?”
徐炽跺了跺冻得有些麻木的双脚,一边偎到火盆边烘手,一边瞥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徐澈道:“我有事找大哥。”
徐炽道:“什么事?”
他心里是不觉得徐澈会有什么大事的。
他这个弟弟,自小喜欢诗书,很有些文人情怀,也就是多愁善感。两人差了有五、六岁,徐炽这个做哥哥的自小便疼爱弟弟,两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
因此,许多时候,徐澈一旦有了烦恼,觉得不好对父亲倾诉的,都会告诉他。
往日里也就罢了,但今日他刚刚到任大理寺,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并不是很想听弟弟的烦恼。
可出乎他意料的,徐澈今日说的竟然是正事!
“大哥今日里,可是见到前大理寺卿了?”
徐炽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甚至因为太过惊讶而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对着兄长的目光,徐澈觉得有些臊得慌,不由加重语气唤了一声:“大哥!”
“咳,”徐炽轻咳了一声,全当掩饰方才的失态,道,“至尊既然特地点了我来负责此事,我入大理寺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见见那曹硕的。”
徐澈又问:“那可有人前去探望?”
“有倒是有,不过……”徐炽蹙眉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些做什么?”
虽然是自己的亲弟弟,还是自幼便极亲近的,可事关公事,特别是至尊交代的事,徐炽是从来不敢马虎的,也不愿在私人场合里提起。
“这……”徐澈踌躇着不想多说。
但徐炽却不好糊弄,心思略转,便直接问道:“你今日去了燕王府?”
徐澈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又连忙解释道:“此事与世子无关,是我自己要问的。”
徐炽深深看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当然知道燕王世子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也就只有自家这个一遇见燕王世子便失了分寸的蠢弟弟才会自作聪明!
他就奇了怪了,这情之一字真的能对人影响这么大?他弟弟平日里挺通透的一个人,怎么一旦事关燕王世子,这脑子就跟被糊住了一样?
“既然燕王世子不曾让你来问,你还是不要多事了,免得弄巧成拙。”到底是自家的弟弟,再蠢也要护着、提点着。
而徐澈本也不蠢,只是关心则乱罢了。如今被兄长这么一点,他也反应了过来:萧虞根本就不想从他这里获知曹硕的情况,只是要确定兄长不会让此事节外生枝而已。
不!
徐澈心头一动,又想到:或许她已经料到了我会来问兄长,也是变相地提醒兄长。
想到这里,他不由抬头去看徐炽,便看见徐炽一脸“你终于反应过来了”的表情。
徐澈赦然:“兄长……”
徐炽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你可以去告诉燕王世子,我是至尊的臣子,自然一切都以至尊的意志为主。”
“好,我知道了。”徐澈道,“那我就回去了,兄长见过了父亲,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说完他就离开了。
而徐炽则是等身上的寒气散尽了,这才去拜见了父亲徐清。
因着卫国公夫人此时正任南安太守,并不在京中,卫国公便一个人住着。
等下人通报过后,徐炽便进了内室,向父亲请安:“父亲。”
徐清正在灯下看书,闻言瞭了他一眼,道:“别多礼了,过来坐。”
“多谢父亲。”徐炽也不客气,起身便坐到了徐清身旁。
徐清放下书册,问道:“进了大理寺,一切可还习惯?”
徐炽道:“皆是为至尊尽忠,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你少拿这些官面儿话给我打马虎眼!”徐清横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爹知道你喜欢兵部,可至尊既然将你调往了大理寺,便自有其用意。你也不用想太多,尽忠职守便是了。至尊是不会亏待有功之臣的。”
徐炽点了点头:“孩儿知晓了。”
“既如此,你就回去吧。”徐清露出欣慰的笑容,“对你,为父一向是放心的。”
徐炽拜别了父亲,便回了他们夫妻居住的院子。
彼时,杨惠刚刚安置好了一双儿女,左右无事,便拿了本书在前厅里等他。
徐炽远远便望见从门口透出来的暖黄光晕,不由心生暖意,脸上不自觉便露出了笑意来。
“阿惠,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