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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来,流水线上再没什么风波,灰网组新分来这几个人,基本已经掌握了要领,因为今天没有给他们分活儿,就都帮“师傅”干,猴子有些后悔没有带徒弟了。
我因为心里别扭着手机的事,也不大管他们。好在新来的大都上了手儿,收工时只有柱子、门三太和棍儿没有完活。龚小可干得很快,我说你这样的,在三中也不落人后啊,咋舍得把你剔出来?龚小可笑而不答,似乎有些神秘,我也懒得追究,满脑子手机消声后的振动感,在想这个事情怎么解决。
回去后我们又是一通折腾,重新分号儿。
基本原则是一条流水线的尽量集中到一个或几个相邻的监舍里,一般一个屋按10个人的编制安排,我们灰网的装满一个号后,分出几个跟别的工序合组了,我们9个人争抢着自己满意的铺位,最后只甩了靠门左首的一张下铺,没有安排组长之前,谁也不敢碰那个地方。
出去转了一圈,号筒里还乱乱的,满地被抛弃的废纸、烂包装箱和凑不上对儿的臭袜子,我进了赵兵正忙活的那个屋,一看门边的铺已经布置好了,二龙和华子、广澜正坐那里抽烟,我正好打个招呼:“龙哥,你不领导我了?”
二龙笑笑:“重新组合了。
华子说:“谁是你们组长?”
“还没安排。”
“其实我给你提了名,林子偏说你压不住阵。”
我笑道:“我是不行,狠不起来。”
二龙平静地说:“陈威你就塌实呆着吧,这样稳当。”
广澜笑起来:“对,不想混就别掺乎事儿,舒心过日子熬自己的刑期,比什么都强。这老弟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吧,乱中取胜的道理你们比谁都懂,真到事上就傻。”
华子跟广澜一念叨我的案子,广澜立刻说:“好,这样的弟兄好。”顺手把二龙的中华烟往我面前一推:“来棵?”
我赶紧谢着推辞了,道别出来。
赵兵在外面擦着玻璃,告诉我:“我跟龙哥、华哥哈又广澜哥在这屋了,林哥在隔壁。”
回了屋,组长的铺还空着,何永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光板上,正翘着二郎腿咋呼:“啊,在这个号里都给我规矩点,否则的话……呦!”何永突然一机灵站起来,满脸笑着:“组长,可把您盼来了。”
我回头一看,王老三抱着铺盖跨进来,一下拽在铺上。
我笑道:“你过这屋来了?”
“哎,以后咱俩就一块混了。你睡哪个铺?”
我一指上面:“晚进来一步,飞上面去了。”
老三一指跟他挨脚儿的铺:“谁在这?”
门三太应了一声,老三立刻吩咐他滚蛋:“陈威挨着我。”
邵林过去把老三的铺铺好了。老三坐定,点了棵烟,看了一遭,满足地说:“不管新人旧人,咱以后就一块过日子了。大家都不是头一天进来,我也不多费话,咱骑驴看帐本走着瞧,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我老三没那么多毛病,不过到哪步上您要犯我手了,也别说我不讲情面,想生闲事儿的您及早换个号儿。今天也不早了,我也不说什么了赶紧睡觉吧。”
睡前,老三让我把屋里名单登记在一张略大于名片的硬纸卡上,塞在门外的“互监小组”拦里。顾名思义,互监互监,就是互相监督的意思,一个小组里,一个人出了事,大家都有连带责任。这也是转到这里以后的新玩意,其实别的监区,早已实行了。
正月十六上午,华子从队里直接开放了,走得有些冷清。老三跟我说,他要再不走,林子就可能砸他一顿了,这个家伙太“把闲儿”,该不该的事都想掺乎一家伙,据说走之前,还想鼓动二龙收拾水房的侉子,二龙没掸他。
“他也就沾了余刑短的便宜,不然他可有得混了,主任那点关系也帮不了他,架不住这帮人使坏呀。”老三似乎对华子最后的落魄很如愿,大有恨不能让华子出了监狱门就出车祸的心思,我心想这两个人是有多大的仇恨呀。
老三跟我话多,似乎戒备心很小。
现在,我们已经正式凑到一伙吃了,赵兵那边,先是他觉得分了屋再凑过来和我吃不大方,渐渐和蓝伟搭了兄弟帮,我也被老三的热情和权利迷惑,脱身无术,加上确实看到了很多方便之门,再看老三并不象奸恶之徒,也就上了贼船。
而我和赵兵的关系,就象当初与周携分伙一样,并没有造成龌龊,这让我感觉舒坦,似乎更象某种战略上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