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家的味道

点外卖吗？”与此同时，旁边忽然传来小路询问的声音。

    洛子衿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去，似是想要说什么，停了几拍，而后又淡淡地一点头，允了她的提议。

    小路觉得有点奇怪，一边打开外卖软件一边琢磨：

    咦，洛神是在等橙子小姐姐的电话吗？

    ……

    另一边。

    想要去厨房找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的程悠悠被程爸勒令今天不许再劳累，把她从厨房里推了出去，顺道塞了几本自己早年时手抄的菜谱让她回房间去琢磨。

    楼下的店内生意正到红火时，客人们聊天的声音隐隐约约能透到楼上来，却听不大真切。

    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菜单，另一手捻着页脚，准备看完这一面以后翻过去，但是看着看着，心底却又开始走神。

    忍不住想到刚才那件事来，捏着页脚的手下意识地捏了捏，将书页捏得稍稍卷边。

    然后又松开，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没说出去的事情憋在心底，反而让她不能专注地做自己眼前的事，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划开屏幕，编辑好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内容删删减减到一半，微博跳出一条提示：

    特别关注@洛子衿V：

    恭喜进入决赛。

    程悠悠突然拿着菜谱站了起来，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青绿色的长发在空中甩出悠扬的弧度：

    啊啊啊同桌真的有看直播！

    洛子衿知道她进决赛了！

    于是脑子都不过一下的决定，短信也不发了，直接改成用电话打过去。

    彼时洛子衿正在一边无聊地刷微博，看着今天‘厨神争霸赛’的相关话题，一边等小路叫来的外卖。

    想到今天程悠悠在比赛场上做的那道美味的田螺塞肉，她就觉得肚子里一阵空荡荡的饥饿。

    正看着网友们嚎叫着要对这个可爱又美腻的主播路人转粉时，掌中手机忽然开始持续震动，程悠悠的名字在上面跳动。

    洛子衿脸上重又出现丁点笑痕，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

    就像个有了喜欢的东西想要又不肯说的小孩，就等着别人什么时候发现了，拿到她的跟前，而收到礼物的小朋友，眼里就会高兴地像小星星一样闪烁。

    她滑动了一下接听键。

    将手机放到耳边，还没开始说话，那边一道软乎乎的，带着小雀跃的声音就蹦跳着传到了耳中：

    “你、你回凤城了呀？”

    是她这段时间拍戏以来，晚上闭上眼睛都会想到的声音。

    之前的小傲娇早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她竟然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想要往酒店外走。

    想要去见程悠悠。

    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见到她。

    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点镜头实在让她难以满足。

    洛子衿轻轻发出一声：“嗯。”

    站在沙发前，目光落在酒店的房间门上，好像这样视线就能透过门板，到达让她这样牵挂的人那头。

    平时说话冷冷淡淡的人，现在就连应答都要放缓音调，生怕对面听不出来她的温柔。

    程悠悠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进决赛了！”

    洛子衿唇边稍稍扬了些许弧度，如她所愿地答道：

    “恭喜。”

    程悠悠自己都没意识到听见来自洛子衿的祝贺时，嘴角翘的有多高，笑的模样甚至有些傻气，也还好没有其他人看见。

    她仍有一句话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出来，吞吞吐吐半天，舌尖在牙齿上抵了抵，似乎在做着徒劳无力的抵抗。

    也即是在这时候，她又想起自己那天在酒店提前给洛子衿送行的时候，在客厅里发生的事情。

    程悠悠一直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始终对某人还有点惦念。

    尤其是再次重逢以来，发觉洛子衿也时常释放出那些不可言说的信号时，她曾经按在心底的那些念头就跟坏了闸的水龙头似的，哗啦啦地往外出，再也没法堵回去。

    当时在酒店使了使劲悬崖勒马，但是在分别这个把月的时间以后，重又亲耳听见洛子衿的声音时，却让她紧握绳索许久的手臂稍稍没了力气，只想放开手去任它驰骋。

    原来别后重逢的杀伤力竟然有这么大，只是一次两次，就将她八年来在心底筑下的高墙冲破了。

    程悠悠抬手挡了挡眼睛，最后还是小小声地说了一句：

    “嗯……我有一点点想见你。”

    想见洛子衿，想问问她后来拍《灵均》会不会很辛苦，在剧组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洛子衿听到她的话，直直地往酒店门口的方向走去，在小路问她是不是要出门的时候，左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冰凉的金属手感从掌心传到大脑，让她被那句话冲昏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洛子衿对小路摇了摇头，对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回房去忙自己的事情。

    之后又清了清嗓子，使了使劲才让自己再开口的声音仍然像平时那样，驱散了喉间的喑哑：

    “你见完我，会好好准备明天的比赛吗？”

    程悠悠被她提醒着说到明天的决赛，纠结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沉吟了许久，鼓了鼓腮帮子，试着设想了一下跟洛子衿相处的时光。

    估计自己会一整晚都魂不守舍，眼里心里哪里还装得下别的什么东西？

    听见她迟疑的声音，洛子衿反而笑了出来，终究是忍住了出门的冲动，就那么靠在了酒店的门上，玩笑般地说道：

    “不好好准备可不行，我还想跟厨神做朋友的。”

    程悠悠听到她的话，也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洛子衿都会比她还要操心她的前途，之前高考报志愿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依旧还是这样。

    “我会努力的。”程悠悠小小的挥舞了一下拳头，认真回道。

    洛子衿应了一声，这才往下说道：

    “明天见。”

    程悠悠怔了一下，心底止也止不住的对明日生出无限的期许来，仿佛那并不是要去参加个多么可怕的竞赛，只是去赴一场黄昏下的美约。

    她不自觉地在电话这边点头，回了一个字：

    “好。”

    挂掉电话之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菜谱认认真真地又看了起来。

    ……

    ‘厨神争霸赛’决赛的门票在开售之后一分钟内被兜抢一空。

    关于十位进入决赛的选手名单头天下午就公布了出去，因为这次参赛的有程悠悠，而她本身在晋江平台的人气就很高，又提前跟粉丝们打过招呼，所以有许多的粉丝都早早守在了电脑前，就等着官方开售票通道。

    即便如此，她的粉丝们却发现自己在电脑前基本是白等——

    根本没抢到！

    原因是这决赛每年都会请娱乐圈的大明星来当主持人，就明星本身的号召力，能让那些粉丝们嗷嗷叫着抢票，才不管举办的是什么比赛，反正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跟自家爱豆见面的机会！

    而今年受到邀请来当主持人的明星正是之前《挥舞吧，锅铲》节目的常驻嘉宾，李天王。

    程爸之前真从程悠悠那里拿到了两张前排坐席的票，高高兴兴地打电话给了仍然在梅城的老婆，让她过来和自己一块儿去现场给女儿加油。

    决赛的场地早在几天之前就开始准备，租好了凤城的体育馆，让现场到时能容纳下三万名观众。

    前排专门留出许多座位，和后面的观众席隔得很开，其中有一半是专门留给选手们的友情票，另一半是当做vip票卖出去的。

    在这排座位前方不远处是评委席，离十个料理台最近的地方，能够让评委们全程看完选手们在台上的发挥。

    程大礼和姜雁走到前排，发现椅子上还放了节目组准备的荧光棒，拿着荧光棒坐下来之后，他就听见老婆禁不住地感慨道：

    “哎呀，我还从来没有坐这么前看过比赛。”

    于是程爸脸上再次露出骄傲的笑容，接道：

    “主要是女儿太优秀。”

    程锦这两天跑去国外旅游顺便代购了，没赶上程悠悠的比赛时间，只昨晚在一家人的群里发了个大红包，庆祝程悠悠进决赛。

    后面的一排排观众依次入席，同一排的人也坐的满满当当，等到决赛的主持人上来之后，姜雁听见后面排山倒海的欢呼声，激动地拍了拍程爸：

    “天哪！那是李天王！老公，我们没有走错地方吧？”

    程爸：“……”

    程大礼正想说没有，提醒自己老婆冷静点，他们俩是来给女儿加油的，然而在家里常年看李天王拍的剧和综艺的姜雁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了，被现场气氛感染地挥舞起了荧光棒。

    同时大声转头对他说道：“走错也没关系！哎呀这可是李天王！”

    程爸：“……”

    并不追星的程爸感觉自己一腔激动没法跟人分享，有点郁闷。

    他看了看旁边空着的位置，因为他和姜雁坐在靠边的地方，左边除了一个座位就是通道，右边就是正在给出场的李天王挥舞打call的老婆。

    他开始期待左边赶紧来个人，好让他满足一下自己的炫耀心。

    在台上参加比赛，马上要当厨神的可是我女儿！

    事实上也没让他等多久，因为李天王出现之后，就意味着比赛已经快要开始了，前面比赛区域的灯光亮起，十个准备好的料理区域显得整洁干净，评委们从旁边特殊的通道里走进来，依次入座。

    在比赛区域灯光亮起的时候，观众席的光就暗了许多，正在如此的情况下，洛子衿戴着帽子口罩，悄然从旁边的通道里走出，在vip观众席最边上的位置坐下了。

    ……

    台上的李天王甫一出场就听见体育馆里几乎要掀开顶的欢呼浪潮，拿过话筒，笑着跟观众们打了个招呼：

    “在这里看到我高兴吗？”

    “高兴！！！”整齐的回答声里还夹着尖叫声和口哨声，粉丝们恨不得把手里的荧光棒挥到甩出去。

    “听说这个‘厨神争霸赛’非常厉害，做的全是好吃的，我从小就听过这个比赛，一直很想来参加，没想到长大之后不小心入错行，还能圆个梦——”

    李天王有些感慨的说道。

    观众们在后面笑出来，有人大声调侃道：“被综艺事业耽误的厨师！”

    “可以可以，知道你是吃货了！要不怎么会在《锅铲》常驻？”

    李天王熟练地活跃完了气氛，开始介绍今晚的六位评委，两位国内顶尖五星级酒店的主厨，一位米其林两星餐厅的主厨，三位美食评论家。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特邀嘉宾。

    当特邀嘉宾出现的时候，观众们尖叫的声音再一次将整个体育馆都淹没了！

    正是当前人气小生，同样是之前《锅铲》节目的舌尖扛把子，杨一澍。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李天王把话筒伸向观众的方向，侧耳听他们的欢呼声！

    许多只能在电视机前蹲守看直播的程悠悠粉丝们忍不住咬牙切齿：

    难怪抢不到票！

    因为李天王和杨一澍的粉丝都是他们抢票的劲敌啊！

    可恶！

    “下面，让我隆重介绍本次进入决赛的十位选手，他们分别是——”

    李天王手里拿着提示卡，依次念出了进入决赛的选手名单，料理台后面的屏幕也跟着亮起，出现‘厨王争霸赛’的火花标志，而后就是十张参赛选手穿着厨师制服的模样。

    每当他念出一个，选手通道就会走进来一个人，在料理台前站定。

    说到第七个‘程悠悠’的时候，李天王挑了下眉头：

    “哇，我居然在料理界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底下的姜雁拍了拍老公的手臂，激动地说道：“哎呀之前悠悠参加节目就没有告诉我，等会儿比赛完了，不知道能不能要让她给我拿个李天王的签名。”

    旁边的洛子衿听了，意外地往他们俩的方向看去。

    程大礼这才发现旁边早坐了另一个人，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发觉是个戴着口罩，看不太清模样的女生。

    然而从她额前那光洁的皮肤，眉前稍低，峰处又稍扬的弯弯深黑眉毛，还有下面那双沉静的眼睛里露出来的气质里，程大礼也能看出，摘了口罩也肯定是个美人坯子。

    他不好盯着人家姑娘一直看，但是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只礼貌地对她笑了一下，指了指台上的方向，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刚才出场那个是我闺女。”

    洛子衿配合地做出个惊讶地表情，掩在口罩下的唇角扬了扬，笑意跟着攀上了眼角眉梢，好似夏日一栋清凉别墅外渐渐覆上的丛丛爬山虎。

    她顺着对方的话问道：“是吗？”

    停了停，洛子衿的目光看着台上那个站在灯光下，穿着一身雪白耀眼制服的女生，又接着喟叹道：“她可真厉害。”

    程大礼并不知道自己得到了谁的赞扬，跟着高兴地点了点头，心底那点得意总算有个抒发处，顿时舒畅了许多。

    与此同时，只听见李天王公布道：

    “今晚决赛内容只有一个主题——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