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老七犹如被雷劈了一般,一下愣在当下!
泪从肥胖的脸上涌出来,鼻涕也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竟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老板娘……您没死啊!”
白牡丹冷哼一声:“一见面就死呀死的,老娘的寿禄都叫你给叫丧没了!”
“老板娘……”
“进来吧!”白牡丹叹息一下:“黄云飞没动你吧?动的话告诉我一声!”
“没有!”老七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腰间的暗伤一抽泣疼得要命,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进房子里:“老板娘,您怎么跟活神仙似的,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了!”
白牡丹扔过一袋子大洋:“一言难尽,长话短说吧,这次是有求于你!”
老七又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大洋:“当初您对我恩重如山,怎么会收您的钱?自从您自带嫁妆进山之后,伙计们都念着您的好,谁知道老天无眼啊,宋大当家的被炸惨死,我以为您不在了呢,跑到山寨想落草,却被少当家的打发回来了,只好继续在锦绣楼混口饭吃……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老七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白牡丹的眼睛湿润了,清泪无声地流下来。伙计老七又替他复忆了一番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切历历在目,却早已物是人非。
“你投靠了日本人当汉奸了?”白牡丹的声音忽然冷下来,是那种彻寒一般的冷。
老七打了个哆嗦,擦一下鼻涕:“我怎么会投靠日本人……生是炎黄子孙,死是华夏之裔,这辈子做中国人还没做够那!”
“咯咯,什么时候学得文绉绉的了?”白牡丹破涕为笑:“今晚是田中道鸣的生日,一干汉奸大员都来参加吧?”
“是啊,我这不想去老陈记商行买鲍鱼做佛跳墙就被您给请来了。”
“交给你一个任务,务必要完成,怎么样?”
“您说就是,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好,还是锦绣楼的老七!”白牡丹的声音缓和了许多:“这些钱你收起来吧,权当给你的辛苦钱,替我照顾了几个月锦绣楼没少遭罪!”
老七慌忙摇头:“老板娘,这话让我心里难受啊……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说!”
“锦绣楼现在已经不是我白牡丹的了,留之无用弃之可惜,但不管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日本人,你说是不?”
老七把钱袋子放在地上,起身保全拱手:“我明白了!”
“你想怎么干?”
“您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烧掉,连渣滓都不剩!”白牡丹诧异地看着老七,眉头微蹙起来:“事成之后你立即出城赶往二龙山。”
老七梗着脖子:“那可是您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
“老七,宋大当家的是被日本人害死的,烧掉锦绣楼是给大当家的报仇!”白牡丹拿出两枚德国造的手雷:“今晚我要让陵城鸡犬不宁。”
声音很柔,却透出一股浓重的杀机。老七擦一下眼泪:“我明白了!”
“真明白了?”
老七点点头,结果手雷在手里掂了掂:“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老七自小就没把这条命当回事,雷子、红英都走了,老子也干一场大的!”
白牡丹清泪横流。
“什么时间动手?”
“我和二当家的会给你发信号,大街上一乱你就动手!”白牡丹擦拭一下眼睛:“你可给记住了,活着回山寨!”
老七点点头,转身走出破烂房子。黄云飞闪身出现,拍了拍老七的肩膀:“方才有点手重,担待点儿!”
老七把手雷塞进怀里,狠狠地瞪一眼黄云飞,转身而去。
黄云飞快步走进屋中:“你就这么信任他?”
白牡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二当家的,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并非不重要,而是没有到重用的时候。而那些叫嚷最厉害的家伙不见得能干出惊天动地的事,譬如耿精忠之流。”
黄云飞痛楚地靠在门框上,沉重地喘息着:“耿精忠率领民团出城去黑松坡了。”
“他是肉包子打狗,可能回不来了。”白牡丹冷笑着把钱袋子扔给黄云飞:“这些钱够用吧?”
“够了!”黄云飞接过钱袋子:“天黑就动手,成败在此一举。”
“必须成功,否则没法见宋大当家的……”白牡丹戴上遮阳帽走到院子里:“想当年这里可是老掌柜的隐居的地方,十年时间,物是人非,烧了吧!”
黄云飞打开火折子扔进屋里的破棉被上,火苗缓缓燃起,然后和白牡丹快速离开。
鼓楼废墟。
蓝笑天望着西城破巷子里的冲天浓烟不禁一愣,狐疑地看一眼宋云航:“行动开始了?”
宋远航摇摇头:“蓝伯父,您注意安全,无论成败在陵城都无法立足了,您要及时撤道山上。”
蓝笑天望着远处的滚滚黑烟,苦笑道:“百年古城,千年守护,一朝倾覆,究竟是谁之过?可笑,可叹!可儿有了最好的归宿,我还有什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