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
更何况,他又是本性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话虽是这么说,但军人嘛,”盛夏顿了顿,眼前不由得又浮起自己父亲斑白了的两鬓。
“我父亲说过,当初既然选择了参军入伍,就注定是选择了一条不再安逸的道路。血雨腥风里来去,都是自己身上的责任与使命,也是自己身上的幸福与荣光。”
想想驻守在边疆的父亲,想想驻守在边疆的千万将士,盛夏想了又想,却只有“伟大”两个字才最适合他们。
“你父亲,峄城,还有守卫在边疆的千千万万的将士们,他们才是真的伟大。”
忽然就笑了出来,言毓端起手中的茶杯,“就让我们以茶代酒,遥遥的敬他们一杯吧,敬我们大胤伟大的将士们!”
话音落地,言毓将一杯茶水饮的干干净净,举着空荡荡的茶杯,他看着对面的盛夏笑得愈发明朗了几分。
伟大的人不需要同情,因为他们不是不知道退后一步会有怎样安逸,也不是不知道退后一步会有怎样的平静,可他们还是选择了迈出一步,选择了站在万人之前替他们遮风挡雨。
他们的伟大,只需要敬佩,只需要无数人因此而受到鼓舞继续前行!
风吹荷动浮雨阁,袅袅茶香之中,忽然就生出边疆猎猎的壮阔之风来。
及至黄昏临近,言涵也始终不曾来浮雨阁赴约。
于是喝完最后一壶茶,盛夏和言毓便一同走出了浮雨阁,然后不约而同的向着城门处走去——算算时辰,押送萧怀瑜的刑车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盛夏和言毓才刚刚走到城门附近,便已经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或者坐在酒肆里或者坐在茶摊中,甚至就站在街边,每个人都齐刷刷的看向城门之外。
“你觉得……他们带武器了吗?”
不由得向着盛夏的身边靠近几分,言毓压低了嗓音问道。
盛夏瞥了一眼他那紧张起来的神色,“刀剑那么大一柄,若是带在身上肯定是一早就被人看出来了,就算是带,他们也只会带些暗器。”
说话的语气顿了顿,盛夏又迟疑道,“与其担心他们有没有带武器,不如担心担心这附近有没有埋伏吧。”
“埋、埋伏?”言毓的神色更紧张几分,“你是说他们真的要劫囚车?可是今天出门的时候,我以为只是同你喝喝茶聊聊天,身边没有带太多的人啊。”
“……你是认真的?”盛夏顿时有些无语。
“当然是认真的,真要是打起来,城防营的人调动来这里还需要一阵子功夫,就凭咱们两个人怎么能抵挡得住这么多高手?
再者说,他们身上虽然看着没带什么兵器,可是你别忘了,那边就有一个铁匠的铺子,谁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万一他们只是把兵器藏在铁匠铺子里呢?”
言毓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铁匠铺子的盛夏心里不由得还真有些紧张起来。
她回过头去又仔细看了看那些守在一旁的武将,确定他们身上是真的没有任何武器,但至于埋伏……她一时半刻的还真不敢完全确定。
“若真是有人要劫囚车,咱们也只能上去抵挡一阵了。”收回目光落在言毓身上,盛夏后面半句“你不如抢先占领了铁匠铺子以防万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得城门外面一阵喧哗之声响起,先前坐着的人们便全都站了起来。
盛夏蹙了蹙眉头,目光紧紧落在那缓缓驶入城门的囚车上。
囚车吱吱呀呀,押送的士兵脸上充满疲惫,而囚车里的萧怀瑜却一脸精神抖擞的站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经过如此的长途奔波,更加没有从高高在上的将军功臣变成叛国的阶下之囚的狼狈。他直直的站在那里,仿佛他依旧是那个带着赫赫战功荣光归来的将军。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骚动,原先站在道路两旁的武官们忽然就冲到了囚车的前面,疲惫不堪的老马受到惊吓发出长长的嘶鸣,护送囚车的守卫不由得齐刷刷的举起了挎在腰间的长刀。
“你们是什么人?!拦在囚车前面想要干什么?!”
领头的侍卫扬声高问,神色里又是警惕又是紧张。
“你守着这里我去那边。”
回头正迎上言毓看过来的警惕目光,两军对峙之中,盛夏压低了嗓音出声。
“好,”言毓点点头,“铁匠铺子也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