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立刻便听到了后院的响动。
然后,便听到有人高声说道:“谁这么想要见我?”
帘子一挑,进来个身材高挑的小伙计。
小伙计身上穿着寻常人家长见的粗布棉袍,一张脸黝黑黝黑的,也不知是本来就黑还是干活给不小心弄脏了。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样子,但是,那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刚才的图纸是你画的?”
“当然。”小伙计点了点头:“你哪里不满意尽管说出来就是了,不要为难我师傅。”
“我看这画不是你画的吧。”
一道低悦慵懒的嗓音突然传了过来,所有人都愣了一愣。然后就看到谈了半天生意的尊贵客人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天青色的颀长身躯缓缓走了进来。
徐铁匠呆住了,对面那个还是人么?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子好看的人。
他的这个铺子又小又乱,到处都是脏兮兮的黑灰。
这个人走进来,叫他感觉自己的店里突然就亮了,恍惚中竟有一种进了华丽宫殿的错觉。
小伙计也吃了一惊,身子微微一动显然准备退回去。可是对面那人一双长挑的凤眸分明就在看着自己,躲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于是,他的脸上便也立刻恢复了常色,然后站着动也没动。
“徐师傅,可否借一步说话?”
福伯突然就走到了徐铁匠身边,徐铁匠立刻就回过了神。
他即便再没见过世面也瞧得出来,眼前那人绝不是个普通人。方才跟他谈生意的一直都只有福伯一个人,这人从哪里来的,他半点不知晓。
就凭这个,人家若是想杀了他,几个他都已经成了鬼了。
这个贵人显然是冲着自己后院那两个人来的,如今,他在这里绝对不合适。
于是,他非常聪明的选择的退场,然后带着福伯出了门。贵人们谈一些别人不该听到的东西,不是该有人站岗放哨的么?
福伯对他的举动感到很是好笑,爷是什么人?爷若是不想叫人听到他的谈话,怎么都不可能有人听到。
不过,徐铁匠显然是一片好心,他的举动也诚然是将爷给当成了自己人,所以他并没有阻止。反倒跟着徐铁匠一起出去了。
铁匠铺小小的屋子里,两个人两双眼睛,都紧紧盯着对方。小伙计脸上没有半丝笑容,眼底充满了警惕。
洛夜痕却是半点不在意,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了下去。
如玉长指朝着对面椅子指了一指:“坐。”
有些人就是有种天生的魔力,无论在哪里,都能化被动为主动,立刻成了所有人的主人。
小伙计显然对自己落了下风感到很是不满,于是便走到他对面,却是在洛夜痕所指的椅子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大喇喇坐了下来。
“温松阳。”
洛夜痕显然是在询问,但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半点没有询问的意思。
小伙计皱了皱眉,他自然是蛰伏在铁匠铺的温松阳。可是么都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半点都不曾掩饰。
“你是……荣王?”
“没错,你就是!”温松阳坚定的说道。
喜欢穿着天青色蜀锦的袍子,这样的气度风华,这样大胆,除了蜀荣王洛夜痕再不做他想。
“嗯。”
洛夜痕并不否认:“我来找你,你该知道是为了什么,跟我走吧。”
“为什么跟你走?”温松阳挑眉:“荣王府上并不比这里安全吧!”
洛夜痕淡淡看他一眼:“至少不会连累无辜。”
温松阳立刻就给噎住了:“我哪里连累无辜了?”
洛夜痕抬眼,凤眸深处一片黝黑,如同深不见底的两汪深潭,却好似能一下子看到人的心里去。
温松阳叫那一眼给看的,立刻就垂下了头。
好吧,他承认躲在铁匠铺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计。本想着等救出了大嫂和叶家人立刻就能走,哪里想到救人这样的困难?
他不得不借着送货的伙计身份天天进城打探消息,时间长了,难免会引人怀疑。毕竟,他在这个村子里并不是熟悉的面孔。
他眸色微闪,立刻就看到桌子上的摊着的图纸:“你怎么知道这图不是我画的?”
他并不想要去荣王府,所以便决定转移话题。
洛夜痕唇角勾了一勾:“温四个性爽朗,交友遍天下,从来不是个能静的下来的人。这张图纸上的画风却沉稳而内敛,绝对不是你能画出来的。”
“若是没有猜错,这幅画该是出自温三公子温松柏之手。”
“荣王果然心细如发,凭着这么一点蛛丝马迹便能看出我兄弟的行踪。温三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