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由大行令先赴王邸宣诏,再派人启程前往封国,两名治礼郎负责保管诏书。当然,朝廷吊丧的正使可不是他们——别说他们只是百石的小吏,就是大行令也不够格,定陶王身为诸侯,起码要二千石才能当正使。
至于吊丧的正使是谁,就不在程宗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把诏书交给两名治礼郎,他这大行令的头一樁差事就算是顺顺利利地完成了。
办完差事,程宗扬又以私人身份吊祭了一番,奉上礼金万钱。这并非规矩,而是程宗扬自作主张,他倒没有别的心思,只是遇到这种事,结个善缘而已。
但程宗扬此举让定陶王邸的官吏受宠若惊,汉国有几十位诸侯王,虽然汉国不禁止官员结交诸侯,但朝廷官员除非私交甚笃,极少会来吊祭一位不相识的诸侯。邸中已经派人打听过,这位新任的大行令官职虽然不高,却有着常侍郎的身份,算得上天子近臣,于是刻意奉迎,希望能在朝中得一力助。
一场丧事,却因为双方各怀心思,最後尽欢而散。等程宗扬回到宫中缴旨,朝会已经结束。好在朝会的内容从来都不是秘密,很快程宗扬就得知,朝会中天子应重病在身的霍大司马之请,解除了霍子孟大司马的职权,却保留了大将军。
接着天子给了吕冀一系列荣宠之极的加封:入朝不趋,谒赞不名,剑履上殿,食邑四县。除此之外,赏赐的金钱、奴婢、彩帛、车马、衣服、甲第……一律比照霍子孟当年,赏赐之重历代少有。唯一没有给的,就是大司马一职。
“大司马之位非襄邑侯莫属。”徐璜面带笑容地说道:“不过是早晚之事而已。”
程宗扬知道他是说给旁边那位蔡常侍听的,但蔡常侍盯着那封无字的信笺,神情没有半点异样。良久,蔡常侍放下信笺,走到殿门处,望着外面的宫阙,然後开口唤来一名小黄门,“备车。”
小黄门恭恭敬敬前去准备车马,蔡常侍拂了拂衣袖,向众人揖手行礼,淡淡道:“告辞。”
徐璜与唐衡起身相送,“蔡常侍慢走。”
蔡常侍微微点头,然後离开玉堂前殿。
蔡常侍身影消失片刻,形如武夫的单超长身而起,一步跨出殿门。
唐衡摇头叹道:“何必如此?”
徐璜道:“放心些好。”
他们的交谈没有回避程宗扬,显然把这个走自己门路买到官位的年轻人当作自己人,程宗扬却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自己虽然有心参与棋局,但只想在幕後执棋,可眼下却似乎成了被别人操纵的棋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程宗扬权衡片刻,决定自己行棋,他挪了挪身体,忽然间“咦”的一声,面露诧异,接着掀开席角,从席下抽出一条丝帕,故作好奇地看了半晌,问道:“这帕子是哪里来的?”
徐璜接过丝帕,看到下面绣的“玉堂前殿”四字,笑道:“多半是哪个宫女不小心忘在殿内。”
“原来如此。”程宗扬道:“这殿里也有宫女吗?怎么没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