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晚餐

    我知道，就像你们也知道的那样，这样的题目很俗、很滥，每天，网络上都有象牛虱子一样飞扬的文字针雨似的倾泄着，譬如一个人的爱情、一个人的精彩、一个人的地老天荒、一个人的性爱等等，不一而足，而这其中，不乏煽情、孤独、落寞、无奈的况味。文字罢，又无一例外美得犹如绸缎的瀑布，或细腻圆润，或粗旷激扬，偶尔诙谐幽默的，也是一样的精彩。所有这些，我望尘。真的，驾驭文字如我，没有诗情的心性，其实是件悲哀但又侥幸的事情。

    人嘛，有时候就是好奇怪的，常常因了思想而痛苦，却从不曾不会因为没有思想而感到幸福。快乐，是属于孩子的。

    坐在曾经我们坐过的席位，一个人，永远只点一道菜——尖椒肉丝，我知道，这也象开篇提到的那样，如此毫无创意的点菜，真的、真的是很俗，俗到了极点。挟裹一点烟火，慢慢地呷着啤酒，因为往往这个时候菜是没有上来的，所以只能用烟火来下酒，不过，好在我已经习惯了。如同一如既往地习惯了盯住那只孤单的、在玻璃鱼缸里独自游弋的左口鱼一样，它的孤单也许仅仅只是因为自身价钱的昂贵罢，我不是。唯一相同的是大家都很孤单，也许不单单是因为只有一个人，一条鱼。纯数学意义上的数字多寡，不是孤独的本质。

    孤独的鱼是可耻的么？张楚以前没唱过，现在没有，我想以后也不会有了。现在的人都很忙，忙很多有意义的或者毫无意义的事情。忙着大肚子或减肚子，男人，女人都一样。疯狂的年代，真是。

    我毫无诗心，我承认，所以当我看住自己的烟雾袅袅的时候，其实心里什么都没想，空白，飞过非洲草原的天空寻找图拉而已。灯光昏暗的时候是个好的借口，它可以轻松地隐藏住眼睛，不被人发觉，尽管，很少有快乐的或孤独的其他人去关注另外一个非我的孤独。酒吧，跟这是有区别的。

    我讨厌被截肢了的生活，虽然，我的思想总断层而不连续的。在别人看来，这种便秘般的思想是一种负累，其实，仅仅是因为语言的贫乏，无从表达而已。如同我总是可以很轻松地杀死白天，可以让机械的、重复性的劳动抹去思想的痕迹，而黑夜，是个难题。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小了，不再复有无产无畏的胆量了。年轻，真的是一种胆识。已经不具备在流光中撒娇的能力了，因为这样的直接导致的结果，不单单是粗俗的问题，简直是可笑，我怀着孩子一般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有时候是偷偷的，生怕别人就知道了，得了耻笑了。于是天天一个人，尽量找一个僻静的时间段，去和左口鱼一起品味孤独，久了，就成为一种习惯，享受的习惯。只是，别人是未尝能理解的罢了。

    灯光昏暗了再出发，偷情似的，自己得了忧伤，然而又默默的快乐着。白岩松有本书，写得很滥，个人觉得，但偷偷喜欢那个书名痛并快乐着，自己未必就觉得痛吧，然而依然要快乐着，至少，在外人看来，须得如此。此时，这种姿态就不仅仅只是姿态本身了，成了一种较量，跟本真自我的一种较量，哪天停了，听天由命了，顺从世俗的命运了，也就彻底失败了。失败，不是一个人命运最终唯一的选择，我想，应该是这样的。海明威说得好——人生来不是为了被击败的。

    黑的风，冷的夜，烟火一闪一闪，这都是冬天的记忆。也许真到我成老年痴呆了，也会记得这样的岁月。痴的是脑，而非心，总有一些事情，是记忆所不能抹去的。夜，孤独的舞者，默默拾起自己的舞鞋，以一种慵懒而期待的心情，等待有人迎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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