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那微薄的盈利给了我更大的信心,但任重而道远,我知道,我们可以做得更好,丁总也相信可以做得更好,做不好,我甚至觉得都没有理由。当然接下来的工作更加艰苦。我的脑子没有一刻不再动脑筋,怎么盘活所有的资源,让他们产生效益。但是我没有想到的一些事情因为自己性格的弱点开始暴露,可我却浑然不知。我可以用信任和关怀建设一支有战斗力的团队,我可以用智慧和心血探索一条艰难的经营之路。但我不善于拍马逢迎,不善于请客送礼,因为我不愿意,我反感那种职场上的腐败与委琐。如果我算作一个生意人的话,我应该算作儒商。也就是因为我们业绩的提升,开始不关注我们的目光已经默默地盯着我们了。八月份的盈利12万,终于让他们走到了前台。
那天,肖干事走进我的办公室。肖干事,是管理处安排在黄圩服务区的办事员,监督我们的经营和管理,我们在经营上的不规范行为,他会及时的指出要求我们改正,还有就是文明创建,作为服务窗口的服务区自然在重要的打造之列,他们可以凭借文明创建的成绩,在他们的系统内得到认可,获得提升,而我也觉得服务区文明创建或服务品位的提升,事实上也会促进我们经营方的美誉度和社会认可度,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经济效益。因此从一开始,我们便极力的打造,当然成绩也是喜人的,在高速公路集团和省运管局的多次检查考核中,我们都是优秀,甚至排名在省内第一名。每当领导对我们的成绩表示认可的时候,我总会说,是肖干事,是徐主任、是虎哥的支持和执导,是管理处的高度重视,那时,我看到陪同领导的虎哥、徐主任,还有肖干事总是笑眯眯的,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我几乎把所有的成绩都给了他们,但我错了,他们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
我们究竟和管理处是什么样的关系呢?我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管理处是省高速公路集团派驻路段的一个个下属机构,担负着对一段高速公路的管理。黄圩服务区就属于虎哥所在的管理处的监督和管理,在我们民营企业没有经营这个服务区之前,他的经营主体就是以虎哥为首的管理处的经营公司,那时他们不需要租金,盈利全部作为管理处员工的福利,后来省高速公路集团改制,不允许下面的管理处搞三产,服务区开始面向社会招标,由民营企业经营和管理,这样他们可以得到租金收益,也不至于产生因为自身经营而带来的腐败,因为服务区的经营管理,省高速公路系统的多名处长、科长被逮进了监狱。国企的弊端是容易产生腐败,容易富了和尚穷了庙。现在想想,当黄圩服务区在他们眼里像肥肉一样被民营企业获得主宰权利的时候,上到管理处处长,下到虎哥、肖干事等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就仿佛一间旺铺,突然因为城镇改造或修路要动迁,自己再也没有获得效益的可能的时候,是多么的沮丧。于是,他们要牢牢的抓住一根稻草,那就是对服务区的监管,抓服务区的文明创建,以钳制我们这些可怜的民营企业,民营企业在市场化还不完全规范的现在社会,无可避免的是这样一个尴尬而悲哀的角色。现在回过头来,我能够这样考虑,但当时我的确没有考虑这些,我觉得,我严格按照承租合同,履行自己的经营职责,而且我极力配合管理处关于服务区的各项部署和工作,也给他们挣足了在他们系统内很高的工作成绩和威望,虎哥甚至因为我们创造的成绩而获得了省高速公路集团的“先进工作者”称号,接下来就是级别和职务的提升了。难道这还不够吗?
很显然,是不够的。肖干事笑眯眯的,在国企里的管理人员,仿佛总是笑眯眯的,我给他倒了杯茶,递了根香烟,他问,郑总,最近生意怎么样?还是笑眯眯的。
不行,你知道,这个服务区不好做。
听说还不错嘛?肖干事吸了口烟,烟圈从他的口里缓缓地飘出来,烟圈后面还是那张笑眯眯的脸。
我说,还好,刚刚达到平衡点,做起来很难,都靠领导支持。
郑总,好好干,相信你能做得更好。然后,他好像很随意的说,马上就要到中秋和国庆节了,要抓住这个旺季做一下。他的笑眯眯的眼睛直视着我,我不是个傻瓜,呵呵,他提到中秋和国庆节的时候,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只能说,是啊是啊。
又寒暄了一会,肖干事便走了。要不要送礼,要不要?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然后我给丁总打了个电话,把这个情况向他做了汇报。丁总沉默了一会,其实我理解他的意思,如果送礼,可能这帮人的胃口会越来越大,如果不送,以后的工作可能会有一些难度。丁总始终没有表态,只是说,你看着办吧。
我说过,在这方面我是弱智,我不解风情,最重要的我要体现自己的职业精神,我要为丁总的公司负责,我的每一分花费都要有所值,况且,我坚信,我的每一个举动和经营方略,都不会让别人找到口实,即使他们想给我小鞋穿,他们有理由吗?
表面上,服务区仍是那么风平浪静,虎哥、徐主任、也包括肖干事,他们还是笑眯眯的对着我笑,甚至中秋节的时候,虎哥还特地到服务区例行检查了一次,他们只是在我的办公室里喝了点水,抽了几只烟,闲漫地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然后,他们就走了,走的时候,虎哥握了下我的手,有点力道,现在想想,当时的确和平时握手的力量不一样。
送走虎哥的时候,陈经理问我,表示了吗?我说,没有,以后吧,服务区才刚刚有点好转。陈经理啧啧嘴,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我说,我们要更好的把工作做好,特别是文明服务和文明创建。陈经理连说是是是。他知道我的意思。
中秋过后,国庆节紧跟着就到了。国庆黄金周是我们经营最好的一段时间,那天,广场上停满了车辆,吃饭,购物的客人很多。突然电停了,在我到黄圩服务区的近四个月时间里,从来没有停过电。因为停电,没有了水,厨房的饭和菜很快就跟不上了。和供电局联系,他们说没有停电啊,节日期间,谁敢轻易停电。陈经理告诉我,虎哥刚才来电话,说是在检修服务区电路。我感到问题还是来了,我好像没有理由说他们的任何不是。然后,我看到很多客人从餐厅里出来了,有的甚至骂骂咧咧,什么服务区,饭也没有,菜也没有,还停水?
当我坐在办公桌前,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的时候,丁总打来了电话,怎么搞的,怎么有客人投诉,说服务区没有饭菜供应?处长很生气,虎哥还挨了处长的批评。丁总还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我没有过多的解释,作为投资方的丁总,这样的心情我能理解,等事情平复以后,我再慢慢的给他解释,毕竟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兄弟,我们是相互信任的兄弟,我想。
可是,事情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简单,接下来,又停了几次水,断了几次电,还有肖干事好像也一改往日笑眯眯的表情,郑总,生意忙,也要照顾社会形象啊,餐厅里的苍蝇,还有蜘蛛网,还有他说的都对,可是,我知道,那是所有服务区都可能存在的问题啊。但我能说什么呢?
七
当我和阿华坐在阿里巴巴ktv包厢的时候,我的头有点晕,阿华问我:“老大,你点什么歌?”我说,你先唱吧。于是,包厢里响起了久违的军歌:“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我仿佛回到了那身着军装的青春岁月,阿华,还有那么多亲如兄弟的战友的脸膛在我的眼前浮现,兄弟,兄弟,多么亲切的称呼,我和丁总不也是兄弟吗?记得在我们多少次促膝长谈的上岛咖啡厅,丁总说过:“我们是志同道合,相互信任的兄弟”我相信丁总,我相信我们共同开创的事业,虽然他是投资者,我可能只是一个雇员,但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雇员,我想我的这种兄弟情结就是来自我火热的军旅生涯,来自我和阿华,还有很多可爱的战友之间那种最朴实、最单纯的情感。我相信信义,我相信这个社会要想做点事情,靠单个人的力量无法实现,而是需要无数志同道合的兄弟或者朋友的支持,否则无以成就大事。
我们的营业额开始向上猛窜,那些老员工总是喜滋滋的对我说:“郑总,好累。”他们说,这个服务区从来没有这么火爆过,生意这么好。但他们并没有因为劳累,而对工作有丝毫的懈怠,我感谢他们。我看重团队的力量,哪怕是一个最平凡的员工,我们都要充分的尊重他们,尊重他们的劳动,那时我开始酝酿着给员工加薪。一个成熟的良性发展的企业,员工和企业的发展应该保持同步,而不是一味的利用员工廉价的劳动力,那样,想做强做大一个企业几乎是不可能的,员工是企业的宝贵财富。我向丁总汇报了我的想法。丁总未置可否:“再看看吧。”
十月末的一天,丁总过来了,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他的弟弟,给我介绍的时候,他说:“这是我的弟弟丁强,在这里暂时帮帮忙。”丁强对我笑了笑:“郑总好,以后多照顾,”我也笑笑,我发现丁强微笑的眼睛背后同样是一种狼性的目光。说实话,对丁强的到来,我始终隐隐的感到不安,我没有表示欢迎,也没有表示拒绝。
晚上饭后,丁总和我谈了很长时间,关于他的弟弟,他请我放心,并一再申明,如果不符合我的用人理念,随时可以送他回家,我笑笑。我只有笑笑,我能说什么呢?我的用人理念开始受到丁总的挑战,但企业毕竟是丁总的,他是这个服务区的投资者。家族管理的模式开始在我的团队里潜下了种子,那时侯,我想对丁总说家族制管理的企业最终没有办法做好,因为他涉及到亲情,最后的结果是给整个管理带来被动,因为每个员工都会关注着老板亲戚的表现,会渐渐地失去向上的动力,会在那种家族势力的笼罩下失去团队应该具有的凝聚力。人才需要市场的检验,人才不是以亲情的目光作为检验的标准。其实丁总,何尝不知道呢?
好像我们的投诉越来越多,肖干事总会在我忙着经营的时候,打来电话,说着一些鸡皮蒜毛的事,末了,总会说:“郑总,作为兄弟,你得多支持我的工作,多支持管理处的工作啊。”我知道他话里的深意。丁总也会搁三差五的询问一下整体的经营状况,另外会顺带着谈到很多关于投诉的事情。在服务区的一次工作协调会上,那天,丁总也被管理处邀请参加。虎哥在会上很冠冕堂皇的认可了我们的成绩,但随后的几句话却让我很尴尬:“虽然总体经营和管理不错,但是近段时间,服务区多次出现投诉,停电停水,饭菜供应不及时,卫生较差。虽然管理处多次督促整改,但收效甚微,说明我们的经营方没有足够重视,是管理者思想上的问题。”虎哥的余光扫视了我一眼,我何尝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那样的场合我无法辩解,丁总打量了我几眼,也没有说话。
我感到悲哀,我真正品尝了官场潜规则给我带来的心灵上的震撼,人怎么会这样,人怎么能这样?但的确就是这样,谁让我只是一个雇员,或者好听一点,是个职业经理人呢?谁让我在这样一个官场潜规则笼罩下的服务区里工作呢?哪怕再努力,哪怕再完美?我真正明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蕴涵的深刻内涵,也终于明白市场化进程下民营企业的深刻悲哀。
当丁总找我谈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般意义上对经营方略的探讨,丁总还是那种带着狼性的微笑:“兄弟,你的付出我理解,但为什么近期会出现这么多问题?”我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是真正的问题吗?”
丁总沉默了片刻:“陈经理分管文明创建,最近工作怎么样?”
“很敬业,已经两个月都没休假了,一直在服务区,今天还感冒呢。”陈经理五十多岁了,管理着超市、餐厅的设施设备,分管员工思想工作和服务区的文明创建,在经营上,给我建议和支持。我深深的感谢他,他是我的下属,更是师长,是朋友,是得力的助手。
丁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还是那种惯有的微笑,然后轻轻地说:“最近投诉的事情与他的工作,没有关系吗?”我感觉那狼性的目光里透着一种迷一样的东西,这种东西撞击着我的胸房。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陈经理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悄然的递交了辞职报告。当我电话里质问丁总的时候,丁总只是淡淡地说:“你批了吧。”电话便挂了,电话的那端我不知道丁总的目光里,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丁强理所当然地接替了陈经理的工作。
陈经理走的时候,我和他满满地干了一杯,我无法给他一个解释,一个那么支持,辅助我工作的老兄弟就这样离开了我的团队,我苦心经营打造的团队,他努力工作倾尽心力的团队。
八
一曲战友之歌唱完,阿华注视着我:“老大,怎么不说话?”我注视着阿华,我的眼睛有点干涩“我们是兄弟吗?”阿华一怔:“你是老大啊,我们是永远的兄弟啊!”我笑了,我喃喃的附和着:“我们是兄弟,是永远的兄弟。”永远,永远是什么,是永恒吗,是不会随着岁月的变迁而改变的东西吗?我伸出手,我想触摸一下永远究竟有多远?阿华莫名的望着我,我笑笑,没有说话,阿华又开始唱歌
陈经理的辞职对我是个沉重的打击,对服务区的工作是个莫大损失。虽然陈经理对我没有一句怨言,但我仍然感到内疚,我没有关照好我的兄弟,送别陈经理的时候,陈经理凝视我半晌,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郑总,我老陈这么大,没有佩服过人,但我佩服你,”陈经理的眼睛掠过一丝苍凉:“郑总,多保重。”然后使劲地握了握我的手。“保重,我们彼此都需要保重。”
终于,家族制的管理开始带来了负面的影响。丁强在工作中的蹩脚管理开始暴露出来,管理处对服务区的指责更多了,我能说什么呢?如果那时丁总醒悟过来的话,我想,还有转机。真正的管理者要能够及时的调整自己错误的决策,可是我失望了,丁总仍然固我的沉默让我心寒,老三不止一次的在我的面前埋怨:“郑总,你看怎么办?”怎么办?我再次非常郑重地对丁总说:“你必须让你的弟弟离开服务区,他无助于你的事业。”丁总漠然的注视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在尴尬的沉默中,我们相互注视着对方,丁总的目光里闪耀着无以言说的恍惚。
员工开始骚动起来,我的案头一下子放了六、七份辞职报告。“郑总,因为家里有事,不能在这里工作了。”平时心态非常平稳,工作踏实敬业的吴语对我说,我问:“为什么?”她沉默,半晌,她说:“我觉得得不到尊重,丁经理总是很武断的要求我们,让我们无所适从。”说这话的时候,吴语的眼睛红红的。那红红的眼睛一直在我的眼前浮现。
有的司机开始抱怨我们的菜肴,丁强为了节约成本,菜肴质量大打折扣很多我们苦心争取的班车和旅游大巴,渐渐地离开了服务区。营业额开始大副下滑。老三的表情充满痛苦,而我的心在滴血。谁愿意自己苦心经营的团队人心涣散,谁愿意自己努力争取的成绩化为泡影?
谁来承担责任?我的目光再次逼视着丁总,丁总黯然的低下头去,没有理由的沉默。
雪花开始飘落,冬天到了,服务区的冬天到了。虎哥、徐主任、还有肖干事,他们还是在丁总面前喋喋不休的说着我的不是,还是那种笑眯眯的表情。我感到无以言表的悲哀,因为我的不识时务,不解风情,我承受着那些本不应该属于我的责任和诘责。如果当初,我给他们送些礼物,和他们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话,我想不会是这样,一些卑琐的灵魂成为市场经济边缘的小丑。
雪花的飘落酿造了一场车祸,七人死亡,很多人受伤,当那天开路的时候,一辆辆汽车涌入服务区,一拨拨客人涌进餐厅。因为寒冷,因为饥饿,他们疯狂的选购食品。这时我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站在超市的柜台边,贪婪的盯着超市的货架,不时允吸着自己的手指,咽着吐沫。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了,男孩怯怯的告诉我,奶奶把他送上车,让他去上海父母那里,可是车祸和封路,一下子让他滞留在服务区,饿,却没有钱。小男孩胆怯的望着我,是那么的弱小而无助,我去餐厅给小男孩拿了份饭菜。我没想到,这件很小的事情,后来竟成为我被批评的证据。
“我们是在做生意,我们的同情能够给我们换来效益?”丁总在会上说,目光扫视了我一眼,丁强始终注视着我。我没有说话,我喜欢理性的思考,而不愿意说太多的话,我不知道,这种性格是优点,还是缺点,更多的可能还是缺点,那时我想难道一个企业,在一个小孩遇到困难,而对于我们又是举手之劳的事,为什么都不能帮他呢?如果一个企业,连一种最起码的社会责任都没有,又凭什么得到社会的认可和支持,从而获得更大的发展呢?
丁总的目光里仍然充满了狼性,但我越来越感觉到,他的心气开始慢慢地衰落。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丁总又安排他的父亲,他的弟媳来服务区上班。
好几个员工离开了服务区,老三对我说,好累,想回湖北老家了。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的好兄弟,我又想到了老陈,那个默默工作,默默离开的老兄弟。
丁强依然故我的按照他的思路运作着服务区的经营和管理,丁总在遇到经营上的问题时,更多的是找丁强商量,我知道,丁强是他的兄弟,而我,只不过是芸芸人海中偶然遇到并有幸在一起工作的朋友而已,甚至朋友也算不上。兄弟,兄弟,我咀嚼这个词语的时候,突然发现它充满了喜剧的色彩。
我想我应该离开了,当自己的理想或想法无以实现,当彼此的理念出现分歧,当信任不再的时候,我想,我应该离开了。当丁强和他妻子无意中的对话,他们以为浙江话我们听不懂,传到我耳朵的时候,我感到震惊。丁强说:“目前服务区已经稳定了,营业额也提升了,谁离开服务区都无所谓了。”一种彻骨的心寒,丁总,呵呵,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样,曾经那么意气风发,充满狼性的丁总去哪里了?也许这就是人性的悲哀。
九
我对阿华说:“给我点首朋友别哭。”包厢里开始回荡起那缕熟悉的旋律,我拿起麦克风:“人海中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这份情请你不要不在乎”阿华送给我几缕零落的掌声,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就在我将辞职报告交给丁总的时候,丁总默默地看了我半天,没有说话,半晌,他说:“兄弟,真的要走?”我点点头。
是一种很尴尬的沉默,记得以前我们在聊天的时候,也会沉默,但那时更多的是在思考,在想怎么去工作,推进服务区各项工作的进展。但今天不是。
丁总仍是那种狼性的目光,只是透过镜片更多了一种恍惚。然后,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既然你选择离开,我也不拦你,我们还是好兄弟,好朋友。”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笑,那种很随意的微笑,呵呵,兄弟。
丁总说:“近一段时间,管理处对服务区工作不太满意。”那目光里是对我的否定,我没有说话。
他说:“该送礼的时候,还是要送。”丁总是对的,现在想想,也许1000年以后再想这个问题,还是对的。这个社会里充满了很多无法述说的玄机,就像再坚硬的钢材,还是会受到一些化学药剂的腐蚀一样。丁总很直言不讳的说:“管理处的领导对你不是很满意,而我必须和他们搞好关系。”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
我们都不想说太多的话,关于丁强,他的父亲,他的弟媳
我们都不想说太多的话,关于早先辞职的老陈,还有那些辞职的员工
我们都不想说太多的话,关于越来越差的菜肴,渐渐减少的客车、旅游车
那晚,丁总给我饯行,酒桌上,丁总喝酒的手有点颤抖,丁强则很豪爽,和我一杯杯的碰着,老三有点沮丧的搓着手,看着我喝
然后,我们在员工活动室里唱歌,我也是在醉眼朦胧中点了这首朋友别哭:
“人海中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这份情请你不要不在乎”
丁总默默地鼓着章,丁强大声地欢呼着“好好好!”老三抽着烟,不说话,也不鼓掌,就那么呆呆地坐了一个晚上。
而我的眼睛里有泪水想流出来
十
“人海中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这份情请你不要不在乎”
我的眼睛湿润了,我感觉有晶莹的液体滑落。
“老大,你怎么啦?”阿华问我。我没有说话,继续忘情的唱着。窗外的雪花还在忘情的漫舞
手机响了,短信,虎哥的:“郑总,未能给你饯行,请你谅解啊,一路走好!”我仿佛看到虎哥正站在面前眯眯的笑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着
老三也发了短信:“郑总,我也不想做了”我的鼻子有点发酸。
阿华在边上默默地看着我,我说:“兄弟,我困了,我想好好的休息一下。”我躺倒在包厢的沙发上,眯着眼睛,歌厅里开始回荡着吕方那熟悉的声音:
“人海中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这份情请你不要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