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的战争与医德问题

    慢性肠胃炎，全东南亚都知道我有。肠胃之地，就成了肚子里的战争的主战场。怎么个战争法儿？咕噜咕噜地响呗！隐忍地疼痛。别人问起这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说“二战”呢！痛苦了好几个月，刚开始还去了好几趟医院，后来越看越成问题，却不知道真正的问题出在哪儿。我提出除非痛得要死，否则，看他奶奶个熊。

    我说这些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啊：我看了两家医院，医院的名称就不好在此陈述了。头一次去了，一进门，那看起来不知道是男是女的教授（桌面上是“教授），睡眼惺忪，面容憔悴，头发蓬松，一副逃兵的模样。我猜想：应该是昨夜与院长就薪水加减问题闹了很大的矛盾。坐稳之后，他（看细了确定他是个男人）掀开我的衣服，往肚皮上大致地摁了几下，问我痛吗？我说，痛，因为你摁到我的肋骨上来了。他也没有觉得脸红，只说是我的肋骨长得太长。就这么摁了几下，开药了。中西合璧，吃不死人，自然就会好起来。我与母亲取药的时候面面相觑——奶奶个熊，拿药当饭吃啊！过了几天，我与母亲又来了，因为又犯病了。换了另一位吨位很重医生，不是教授了，我嘘了口气，怕是怕如今的教授太泛滥，质量都不怎么好。给他病历，翻了翻，我都没坐稳，药方也已经写好，母亲叫我看看他到底写了些什么，我很是为难，读到了高中，连“字”都看不懂，但是这个也不能完全怪我啊，医生写的字不都是拿人蒙事的嘛，怀素和尚（东汉书法家，以狂草著称）的还好说“教授”的我就没有了言辞。我就不懂，字写出来不就是要给人看的吗？为什么不写得光明磊落一点？就为了这个缘由我确定以后再也不来这家医院了，事实证明我能做到，最近听说这家医院还医死了人，原因是错打了针水，闹得沸沸扬扬，院长陪了好几十万。听了毛骨悚然，我猛赞自己聪明，凭良心说，弄得这样的下场，他们真的应该好好地反省一下了。

    换了家好点的医院。还别说，真的是好。排队啊，那人多得，我在字典上搜了好几天，确实没办法，只能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好容易排到我了，一脸温和地过去准备就诊，天知道那女护士说，对不起，刚过了就诊的时间，请您下午再来。我的肺在胸腔内凶猛地跳动——快要气炸了。我说，我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了，看完我——我知道你们是很讲人情味儿的（这些擦皮鞋的话不到迫不得已我是不说的）。她说，是的，我们是很讲人情味儿，也很讲原则。我生气了，原则？那刚才医生用家乡话与那位女士交谈，是插队的，我亲眼看到的，你作什么解释。她狡辩，没有。我不能再与之争辩，否则精神分裂，回头啐了一口痰，以解不平。母亲回家了，把两百元给我，叫我在这儿等好容易看到我了，我精神抖擞地进去，心里想的是：应该叫他看个详细，彻底弥补回我的损失。

    他问我，是什么问题？我说，肚子痛？他说，经常痛吗？我回答，是。他似乎十分疑惑，什么？年纪轻轻，肚子经常痛？我想，这不正是你想的咩？我们不来看病，谁养着你。又是这样地快，莫名其妙地开了药。回家要进补啊，他不死心地唠叨。是否要忌口他倒没有提，看来还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来到拿药的窗口，把单子递过去，过了十几秒，价钱是打出来了。我看了心里吓一跳，为了面子，最终行动上没跳起来。二百一。看来母亲的经验也是不够啊。回家吧，趁自己身上还穿着校服，也没有人笑我生活不能自理。

    经过这么几次下来，我总结一个对于我有好处的经验：以后假如没有亲戚在医院，最好就别去了。

    如今，我在家躲风躲雨地养着，肚子也好了些，长得回了人样。有力气骂人了！

    顺便补充一下：倘若要追问起得这玩意的原因，我只能这么说：初中——还得往回说，小学我就入了田径队（这里是个坑害青少年的地方），还没发育呢，小不点的，就给人硬拽去跑啊，跳啊，那时候就像“文革”一样：人都累得要死，就是不敢反抗！上了初中更加悲惨，下午放学到晚饭那段时间给我“练狱”练也练完了，到饭堂一看，只有米饭，菜都卖光了，所以只能湿啃方便面，哎，太“面”了，老师教导我们：做人要学会感恩，不要总是抱怨，青年人应该有朝气。我可不都做到了，整了一摊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儿。我写这么一篇文章肯定不是为了数落别人，我想说明一个问题：为了某些短暂的荣誉或成绩，抛整个身子出去——夸大点就是连小命都不要了，确凿不抵。哎呀，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