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十出头,尚未娶妻,他也好意思管人家叫大叔?
“那位风大叔可比我狠多了,小气得要死,一毛不拔,就算你要饭要到他面前表演上吊,他连眼都不眨一下。”元媵讲得活灵活现。
“你又骗我,酒窝妹跟我说凤大爷待下人宽厚,人品又好,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哪像你,镇上的人都说你任性刁钻,还唯利是图。”她压根不信他的话。
“胡说!本公子的形象有这么差吗?你可千万别听人家乱讲!”这一气非同小可。
“镇南的田婆婆,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心情好就逗她家的猫玩,心情差就追得那只猫只敢在树上待着,凭她怎么喊都死活不下来”凡事凭心情,就是任性的表现。
这个好像确有此事。
“福字米店的薛大叔,说明明是一块水田里收来的稻子,打出来的粮,放在同一只米袋里,你偏说上半袋的口感好,下半袋的就差强人意”这种刁钻行径,只有两个字足以形容,就是“找碴”!
咦,这个她怎么也知道?
“盘古酒坊的盈师父,说你有一回看中了她的酿酒配方,死缠烂打着要人家把配方卖给你,人家不肯,你就趁机抬高原材料的价格,弄得材料比成酒还贵”这家伙不枉家里是开当铺的,简直是奸商大奸商大大的奸商啊!
元媵难得地傻眼,这丫头几时跟镇上的人熟成这样了?连那素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酿酒师父都肯开口跟她聊上两句了?
“没话讲了吧?”证据确凿,还想骗她?门儿都没有!
“真真”不料,他猛然从地上朝着阮真真飞扑过去,趴在她的腿上喜极而泣。
“又干嘛?”她翻了个白眼,好气又好笑。
“真真太关心我了,到处打听我的消息,一点点蛛丝马迹也不放过我真是太感动了。”他边说边在她腿上蹭,演戏之余还不忘吃几口嫩豆腐。
“讨厌!”她又想踹他,偏在行动前迟疑一下,抬起手来,看着那颗正闷头装哭的黑色头颅,偏又打不下手,愣了半响,还是放过他,任他一个人装疯卖傻唱独角戏。
“真真以后别跟那些心跟坏得很的人来往了,有事就来问我,咱们俩的关系可比那些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要熟得多了,是不?”这世道,人心叵测啊!
“有事就问你?”她挑起秀眉。
“当然答不答就在我了。”他假笑数声,苛扣斤两。
“那好,镇上怎么没有镇长呢?”她懒得计较他的滑头。
庙有住持,家有家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乌龙镇,居然没有一镇之长,岂不奇怪?
“前任镇长好些年前就出家当和尚去了,本想选出新的来上任,可是大家谁也不服气谁,最后只好成立了个镇委会管理镇子,平日芝麻大小的事都由曲帐房出来调解纷争。”
“原来如此,难怪镇上的人都服他,他处事很公道。”她曾亲眼目睹过曲帐房处理一桩纠纷,虽然情况比较复杂,但他处理起来得心应手,让两方都很服气。
“没搞错吧,他处事公道?”元媵怪叫:“全镇心肠最黑的家伙就是他了!”
“少来了,人家有你心黑吗?”她冷哼一声。
“你怎么总是胳膊拐往外拐,帮外人讲话?”他总算从她腿上抬起头了,不满地瞟着她:“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他有你家公子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吗?”
咚!一记爆枣不偏不倚地砸上他的头,疼得元媵眼泪都飙出来了。
“很疼耶!”这回是真疼。
“谁叫你乱讲话!”他的猜疑莫名地让她急红了眼,眸中闪着泪意。
“哎呀,别哭别哭都是我不好,不分轻重乱讲话,真真,千万别哭”见她掉泪,元媵手忙脚乱地爬上床,不顾她的挣扎将她一把抱在怀中。
他自嘲般地自说自话:“我一定是吃醋了才说起浑话来,真真是我的典当品嘛,又不给赎的,就算你跟人家两情相悦要私奔我也不会让的,还吃什么干醋着什么急?”
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会猜中她的想法?还是她脑子秀逗了,连他说这种话她都会觉得开心?就象听他保证不会丢下她,不会不要她。
粉拳捶了他两下,阮真真将流泪的脸埋在他的肩头。
这个家伙很可恶、很离谱、很滑头,可是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喜欢好喜欢他!
这不能怪她,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看样子也有点喜欢她,于是她就这么一股脑儿地陷了进去,再也抽不了身了。
问题是她都已经抽不开身了,他干嘛还要死抱着她,还要笑得那么大声?
他告诉她,自己一向把女大夫当妹子,再说人家已是名花有主了,那个正主好死不死正是谁也不敢惹的萧屠夫,所以要她千万别学他乱吃干醋,味儿相当酸咧!
犹如菩萨转世的月大夫和凶神恶煞的萧屠夫居然是一对?阮真真在惊诧的同时又被他的话逗得破啼而笑,红着脸怎么也不敢抬头看元媵眉开眼笑的样子。
微风拂面,倚窗听风;远方好像还和着管笙细调,不时飘来庭院里栽种着的月季花的清香,房里那对有情人儿相依相偎在一起,像极了并蒂绽放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