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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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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馋猫旺兴不吃鱼了!

    这消息像长了腿,抹上油似的,传遍了旺兴这个名字曾经覆盖过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乍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以为这个消息的始作蛹者脑筋错乱,唯恐天下不乱,一个嗜鱼如命的馋猫哪有不吃鱼的道理?换在现在,人们都会不以为然地嗤之以鼻:“不会吧,馋猫会不吃鱼,炒作!”然后把它当娱乐新闻,一笑带过。后来——也就是小半天的工夫,传的人多了,就引起了人们的疑心。世上本无问题,问的人多了,也就成了问题,都是好事惹的祸。旺兴现在真成了一个人物了。大家一见面,两个脑袋一碰,都不约而同地问了一声:“你说,旺兴真不吃鱼了?”然后又面面相觑,得不到确定答案。大家都有猎奇的心理,越不知道答案,越想知道答案。

    2.

    旺兴少时是只彻头彻尾的馋猫,见鱼便眼红嘴馋。因为家里穷,想吃鱼便跟村里几个开裆裤的哥们拎着水桶儿,扛着鱼网兜儿,到村外小沟里捞鱼。有时弄得一身污水,一脸泥巴,才捉到几条不知名的鱼崽。烧饭时,母亲将鱼儿一古脑儿下锅煎熟,别人舍不得沾嘴,旺兴就用心地匀三顿吃了。

    还有一次,旺兴刚从河里捉到两条小鱼,没留神让邻居的一只馋猫给叼走了。当旺兴回过神来,已经找不到猫的影子。旺兴对于鱼有着天然的灵敏嗅觉,循着鱼味一路寻去,找到那只偷鱼的馋猫时,鱼已成猫的腹中餐,只剩下一丁点的鱼尾巴可怜巴巴躺在那里,馋猫还来不及消灭最后的罪证,见到旺兴,十分通人性地朝他打了声“招呼”掉头就逃。

    旺兴气急败坏,操起地上一根木棒,夺命地狂追,把猫逼到墙根下,瞄了个准儿,一棒打中猫的“天灵盖”干脆利落把猫就地正法。本来,旺兴打死了猫,解了气,也就罢了,偏偏转身想躲离现场的当儿,冥冥中感觉猫儿肚腹里的鱼还没被完全消化掉,那味道还在向他招手。他一不做,二不休,提着猫耳朵,把猫拎回家。那时候,父母下田还没回来,他就自己煮了一大锅沸水,把猫整个儿烫了一通沸水,扯去毛,开了膛,掏去内脏,又自己搞了一点红糖,煮起了猫肉。他看过邻居怎样煮猫肉,这程序也不复杂,没小半天工夫,香喷喷的猫肉就让人垂涎三尺。当然,旺兴吃猫肉的感觉与别人不一样,原因不外两个:首先,他吃猫肉是为了解气,其次,鱼味还在猫肉里。后来,他嚼不出鱼味,一来气,就嚼得咬牙切齿,还是为了解气,也是硬要嚼出鱼味。

    让他没想到的是,邻居找不到猫,竟循着猫肉味找上门来。物证就在眼前,旺兴并不辩解,也不认错。他有充分的理由证实猫作奸犯科在先。当然,他的歪理自然起不到开脱错误的效果,最终,是他的父母出面,赔了猫的钱。后来,旺兴的父母就埋怨他,说他小不忍,乱了大谋,赔人家的猫钱可以买几条不小的鱼呢。

    但旺兴决然说他不悔,那样子还不是很解恨。

    旺兴的父亲生怕旺兴再闯祸,把人家的猫又给杀了,三头两次,他们是赔不起的,就养起一小池塘的鱼。没想到,一小池塘的鱼还没长到“少年”就在“儿童时代”一夜之间全死了。旺兴还没尝到自家养的一条鱼,就眼巴巴地看着它们翻着白肚皮死个干净。这一池塘鱼花了父亲许多心血,父亲因此一病不起。不久竟抱憾而去。

    父亲死后,母亲认定那个池塘有问题,不让旺兴再养鱼,步他父亲的后尘。旺兴就是不信那个邪,反而认为那池塘水肥草茂,是养鱼的风水宝地。那次整个池塘鱼全死光了,肯定是别人看得眼红,昧着良心,背地里下的毒。他不但不退缩,这次,反而在池塘边搭起了一个草寮,卷起被席,在草寮里守起夜来。

    旺兴的胆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大,除了他父母,谁都没怕过。他去守夜,果然池塘平安无事。甚至连村里夜间一度的偷窃现象有所好转。人们都说是旺兴这只夜猫子的功劳。

    其实,旺兴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根本就没做过什么,有时侯夜里睡得很死,一躺下就没翻过一个身。真要有盗贼光顾,他也浑然不觉。

    都说头上三尺有神明,做贼自然心虚,那贼怕的眼睛不是在明处,而是冥冥中的那双眼。

    3.

    旺兴有了自己的鱼池,再也不愁鱼吃。别人养鱼,自己都把鱼吃腻了,只有旺兴一点不觉得腻。越吃越吃出兴致,这辈子就像跟鱼结亲。

    旺兴的鱼池越养越多,鱼越养越大。养着养着,就把自己养出了一条鱼尾巴。

    “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风潮在旺兴还弄不明白怎么回事时,就彻底地把他掀倒了。据说,一家子只能养三只鸡,你养多一只,你就长“资本主义的尾巴”了。试想,旺兴一个人就养了好几亩的鱼,还不是长出更可怕的“资本主义尾巴”?。旺兴书不是读得很多,是个结结实实的庄稼人,不知道这阵子风是从哪吹来的,也不敢问,因为好多像他这种性质的“资本主义尾巴”都到村大队的破祠堂里受教育。他惦着家里的老娘,一点不敢犯事,忍痛割爱,彻底自割“资本主义尾巴”鱼塘拱手充公。但他人离开辛辛苦苦养起来的鱼塘,心还绑在那里。好在村大队长是他族亲,好说话,理解他的心事,给了他一份差事,安排他割鱼草,一大担鱼草一个工分,那时一个工分是七毛五分。鱼塘虽然不再是“自家业”旺兴却没当它“生分”把它当自己的事业来做。看到这个痴劲,有人不小心开了一个玩笑,说,旺兴,你真是个痴哥,你真把鱼塘当自己家,那鱼不成了你的老婆了?这话不知怎么传的,钻进了队长的耳里去。那个开玩笑的人当晚就被带到祠堂批评教育了一番。

    虽然如此,人们对旺兴嗜鱼如命的谈论却没停止过,他的几个哥儿甚至断言:旺兴今后若娶媳妇,肯定非“美人鱼”莫娶。

    旺兴还没娶妻,母亲也猝然去世了。母亲死得有点冤,就让一根鱼刺儿鲠着喉咙,一时换不过气,鲠死了。

    那天,是中秋节,旺兴突然病了。平时没鱼吃,他还能忍,人一病下来,口干舌燥,特想吃鱼。幸好逢上了中秋节,他家分到一条大草鱼,活蹦乱跳,多新鲜。看到这鱼,旺兴的病差不多好了一半。他母亲看到儿子那个眼神,特心疼,甚至怀疑儿子这病是让鱼给憋出来的。老人家把鱼煎熟,愣是把鱼肉剔下来,盛了整整一大碗,端到儿子的床前。旺兴看到那鲜嫩诱人的鱼肉,整个人就从床上爬起来。可当他看到母亲那深凹的眼眶露出热切的神色,又犹豫了,说:“妈,你吃吧。”母亲笑着说:“你吃,我看着你吃,心里就饱了。”旺兴还是把碗推到母亲面前:“妈,咱就一起吃。”母亲把碗推回去:“你吃,我那边还有呢。那么一大条的鱼,够咱娘俩吃了。”旺兴信以为真,托起碗,细嚼慢吞,舍不得很快吃完。

    旺兴吃了鱼,精神一爽,病好了一大半,下床想看看母亲吃了没有,一到厨房,只见母亲背着他吃着什么。他叫了一声,母亲一怔。这一怔,惹出大祸了,母亲愣是被一根鱼刺儿鲠着了,两眼一瞪,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僵在那儿。旺兴觉知是怎么回事,惊吓出一身冷汗,母亲竟背着他偷偷嚼着鱼骨。旺兴既悲又愧,哭叫一声,俯下身,又揉胸口又搓背,母亲张大嘴巴,难受得直摇头,眼泪都流了出来。旺兴吓得脸色青紫,背起母亲直奔村里的诊所。还没到诊所,母亲就背不过气来,歪着脑袋在他的背上永远地睡了。

    那一晚,旺兴守了母亲一夜,对着再也不会说话的母亲,狠狠地抽了自己的嘴巴,把嘴巴都抽肿了,快不成人样了。他恨自己这张嘴,两个生命中最亲最爱的人都因为他这张馋嘴,先后死了,他固执地认为,他这张嘴就是间接地害死自己的父母。要不是左邻右舍的劝说,他还会继续抽自己的嘴巴,要真抽下去,他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母亲入土为安了,他却丢了魂魄似的。

    第二天下午,旺兴突然玩起了失踪。他家大门紧锁,人却去向不明。有人就担心旺兴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不过,了解旺兴的哥儿们都说旺兴不会做这种很低级的傻事。

    4.

    丢魂失魄的旺兴此时沿着漫长的堤岸,漫无目的地遛着,自然听不到大家的担心和议论。旺兴昨晚秘密出走,为什么出走,走到哪里,他什么都没想,他就觉得一个人呆在家里太恐怖了,他会疯的。

    堤下的江水显得很平静,碧波粼粼。

    堤坝上,不远处有一个臂弯勾着一只竹篮子的青年女子,在那里徘徊着,形迹让人猜疑。旺兴心如死水,一点没在意,也跟着在堤坝上踯蹰不前。

    忽然,眼前骤然发生的情景让他惊诧了,在他迷离的视线中,那个青年女子正往堤坝下走去,走得急,娇弱的身子有点摇晃,差点打个踉跄。旺兴头脑忽然清醒过来,明白眼前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急速走下堤坝,直奔过去。青年女子刚好走到江边,只差一步,江水就要就要舔到她的脚丫子。说时迟,那时快,旺兴在最后的冲刺中一个箭步跑过去,拽住那个女子的胳膊,猛劲地往上拉。青年女子叫了一声,本能地甩了胳膊,臂弯里的竹篮抛到堤坝的半坡上,竹篮里的东西撒了一地,尽是一些食物。

    旺兴和青年女子面面相觑。

    青年女子看着撒了一地的食物,柳眉微蹙,一跺脚,有点恼火:“干什么,你?想抢东西呀?”

    旺兴让她一抢白,喉咙口像堵了什么,言语无措:“你、你不是想、想寻死?”

    “你才想寻死。”青年女子把食物捡起来,放进竹篮里,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真赌气说的,我都注意你好久了,你自己恍恍惚惚,不是傻子,就是想找死的。”

    旺兴明白了,心里莫名唤起了感动:“你是怕我找死?”

    青年女子别过脸:“我不是担心你找死,是怕你耽误了我的事。”

    “耽误你什么事?”旺兴看她把捡起来的食物又摆在江边,有点疑惑“你想干什么?”

    “祭拜我爸。”

    “你爸死了?”

    “死了十几年了。”

    “你爸怎么死的?”

    “你问这干什么?”

    “我爸也死了。”旺兴不十分明白自己问这话的动机,或许什么动机都没有,只是想到自己死去的父亲,就很自然地问了。

    “我爸是渔民,一次出海遇到风暴,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妈说,我爸肯定葬身鱼腹。”青年女子回头看他一眼“喂,你爸又是怎么死的?”

    “是我害死的。”旺兴脸上罩上一层阴云,不愿再触及经年的隐痛“你现在就跟你妈住?”

    青年女子摇摇头:“我妈几年前也去世了,大概想我爸了,等不及,就去见我爸了。”

    “我妈也去见我爸了。”旺兴不问自答,低语喃喃。

    “你妈也死了?”

    “也是我害死的。”

    “怎么又是你害死的?”

    旺兴像在茫茫人烟中找到唯一可以说话的伴儿,干脆盘腿坐下来,把昨天刚刚发生的事一吐为快告诉了她。青年女子沉思默想了一会,坐到他身边,用一种并不生分的目光看着他,说:“就因为这样,你就想不开,想死?”

    旺兴迷惘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也不全是你的错,或许你妈也想你爸了,等不及,也去见你爸了。”

    “你真这么想的?”

    青年女子点点头。

    旺兴吁了口气,想起什么,说:“你家里就剩你一个人?”

    “我跟我大伯一家住,不过,我一直想搬回我原来的家。但我大伯不肯。”

    “那就一起住,你一个女孩子家,谁都不放心。”

    “你不懂的。”青年女子似有难言之隐,转身点了香,跪在江边祭拜,拜完插了香。起身时,旺兴忽然说:“我能拜吗?”

    青年女子点点头。旺兴刚拜两拜,就被青年女子一把拉起来,有点莫名其妙。青年女子忽然说:“拜不得,拜不得。”

    “怎么拜不得?”

    “咱这里的风俗,没沾亲带旧的拜了会不吉利。”

    旺兴一怔,随即手一摆:“拜都拜了,还怕什么不吉利。就当咱有亲戚关系吧。”

    青年女子笑了,挺大方地说:“那你认我是啥亲戚?”

    旺兴一愣,搔着头皮,不好意思地嗫嚅道:“你说啥亲戚就啥亲戚。”

    “想得美呀,我跟你啥亲戚都不是。”

    青年女子烧起纸钱,旺兴也帮她。她也没拒绝。

    祭拜好了,她本想把供品放回篮里,忽又回头问他:“饿了吧?”

    旺兴实在也饿,点了头。她把供品放在他面前,说:“吃吧。你拜都拜了,不用顾忌太多。”

    两人便坐在堤坝下边吃边谈着,直到夕阳把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5.

    旺兴回来时,灯火初上,发现门口围着好多人,都是他的左邻右舍,以及关系特铁的哥儿们。大家一见到他回来,都把他围了起来,问长问短。旺兴显得很潇洒,笑着说:“我没事,出去走走,你们以为我失踪了,呵呵,笑话。”

    见到旺兴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大家的心里也就落实多了。一个哥儿甚至开了玩笑:“旺兴,你再不回来,大家正商量着,准备到江边去收你的尸。”

    大家笑了,旺兴也笑:“我呀,遇到仙女了。是她指点了我,不然,你们连我的尸都找不到。”

    大家面面相觑,以为旺兴又说混话。好事的哥儿想追问下去,旺兴却卖了关子,闭口不说。

    旺兴的精神状态没什么不正常,可自从他回来后,哥儿们在他的背后总会听他自言自语,说什么“仙女”的混话。哥儿们一凑合,交头咬耳,琢磨出一个道理。就是说,旺兴好了一个心病,又患了一个心病,患花痴了。平时,旺兴有啥心事,都逃不过哥儿的耳目。这次,旺兴横竖不说。大家怕他闷出病来,就又给他琢磨出一个办法,明白旺兴想女人了,就把村里最有名的媒婆七姑叫来,托她给旺兴张罗一下亲事。

    七姑帮人做媒的年头,比她儿子的年龄还长,闺女那阵子就撮合了一个姐妹,经她两手一牵,很少有走回头路的。

    奇怪的是,旺兴见到七姑,竟一点没隐瞒自己的心事,硬是把自己对“仙女”的爱慕和思念一股脑儿告诉了七姑,那猴急的样子,巴不得七姑马上就去替他说媒,差点没认下七姑做干妈。

    可当七姑问他“仙女”住哪,叫啥名啥字时,旺兴却睁大眼睛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只站在那里直抽自己的嘴巴,恨自己糊涂透顶,把这顶大的事都忘了问下来。

    热心的七姑问他在哪见过“仙女”说不定她就住在那附近,何况她家的情况他都记在了心里。七姑这一点拨,把他点醒过来,当即和七姑来到上次与青年女子相遇的地方,一村一庄地挨着问,问了附近几个村庄,都没问到“仙女”的所在。旺兴十分沮丧,甚至以为那天遇到的女子真是“仙女下凡”骗他空欢喜一场。眼看天色不早,再找下去,怕要摸黑回去。

    七姑劝他莫要灰心,第一次就能让他找到的,未必是好事。只要她跑不出这个地球,你有情她有意,天注定会在一起的。

    旺兴觉得很在理,就和七姑顺着原路回去。走过堤坝时,旺兴忽然狂奔起来,边跑边喊:“仙女”

    堤坝上,一个相貌姣美的青年女子临着江水,迎着轻风,衣带飘扬。七姑目瞪口呆:这就是旺兴说的“仙女”怪不得让他魂不守舍。

    在老地方碰到自己想要找又找不着的女人,旺兴喜出望外,比找回失落多年的亲人还欣喜若狂。可一来到她的面前,旺兴又不知所措。青年女子见到他,也很意外,不过,看出她很惊喜。

    “你来这做什么?”

    “找人。”

    “你刚才喊什么?”

    “仙女。”

    “谁是仙女。”

    “你是。”

    “乱说。”她笑了。

    “你怎么会到这?”

    她的脸罩上一层阴云:“跟我伯母吵翻了。”

    “没事吧?”

    “人大了,脾气也不好,受不了伯母的责怪,顶了几句。也不怪她,她本来孩子就多,拖携重,自己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我才想搬出来自己过。”

    旺兴看着她好看的眼睛快转出晶莹的泪水,一急,脱口而出:“那,你就跟我一起过。反正我们一个样的命。”

    她抬头怔怔看着他。旺兴已经把话说出来,反而坦荡自然了,跑过去把七姑连推带搡送到她面前,说:“七姑,就是她,你跟她说。”

    她看着七姑,一脸疑惑:“她是谁?”

    “她是七姑,我们村里的媒姨。”

    七姑还没动她那三寸不烂舌头,她就摆手说:“你们这次来,就是找我的?”

    旺兴狠狠地点了头。

    她背过身,望着平静的江水说:“你真有心,就再找个好日子,到我大伯家提亲。我们在这里相遇的事不要告诉他们。”

    “你不是不想回去?何必再受窝囊气。”

    “不,我想回去,我要你光明正大地向他们提亲,我也走得光明正大。”

    七姑一个劲地点头:“对,还是这姑娘想得周到。”

    旺兴轻轻拉起她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她轻轻地甩开手,低头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说:“叫我玉姑。”

    旺兴走前几步,挥挥手,兴奋地回了声:“玉姑,我叫旺兴!”

    6.

    旺兴和玉姑的恋爱没有现在年轻人的罗漫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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