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车床不停旋转,车出圆棋子和圆桌腿一样。”漫长的岁月使得人类也如同没有父母来源的孩子,对整个世界只有认识与不认识,熟悉与不熟悉的区别,正是这种没有来历的背景促使了小朱利安诺决意于去寻找自己幻想中的那个很可能是自己外祖父的“丹麦人”于是后来他便离开了这个熟悉的陌生地方“虽然临走时我曾想和一些人告别一下,但我还是没有和任何人告别。我半夜出发,好像在逃跑,好像我在昂坦斯犯下了什么罪过。我怕自己会后悔,所以不敢回头。”向着未来去寻找。
穿插于前后三部之间的,是与朱利安诺有着情感纠葛的弗洛拉和利雅这对孪生姐妹,朱利安诺在寻亲半路突然得到弗洛拉的消息,就改道去寻找她,可是意外却见到了弗洛拉的妹妹、与弗洛拉长得相似的利雅,并与之一起生活。弗洛拉这个形象在作品中是一个成熟、开放、追求繁华的野性的小女孩“她漫无目的地继续奔跑,我紧跟其后,弗洛拉没有必要,停止奔跑而回家去,因为她也许根本就没有家。她以四海为家,所以对她来说,‘回家’这个词儿没有任何意义。”就代表性而言,她所代表的是现代工业社会飞速发展的物质文明。而利雅则是一个居住在偏僻山村,性格内向、羞涩、恬静的感情细腻的小女孩“我有时看着她宁静熟睡的样子,头枕在裸露的手臂上,披散着长发,不禁会想起圣经故事和希腊神话中那些熟睡的女人。有时她醒着,面朝着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借着月夜微弱的光线温情脉脉地望着我。”她所代表的是传统农业社会的田园诗般美好的精神生活。在他与利雅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他对弗洛拉仍念念不忘,以至于当第三部弗洛拉突然出现在这宁静的小山庄时,他是那样不能自拔,以致后来和弗洛拉一起出走,丢下了苦苦守候的利雅。当最后他游历了花花世界之后,明白了外面那个工业世界对他根本没有一点吸引力,有的只是追寻、欺骗、背叛、逃离的一个个机械的循环过程。当他再次回到那个宁静的村庄时,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只是利雅已经离他而去了。人类历史文明的思考在这个时候被作者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即到底人类正在向着美好理想前进呢,还是已经背叛了自然,而为自然所抛弃,正走在一条自我迷失的道路上?最后作者并没有明确表示,而是借助朱利安诺的感受来表明“现实与生活不过是个捕捉不到的幻影而已,它们仅仅存在于回忆、幻想、语言和故事之中,生活就是幻想,是期盼某种事情,而那种事情又永远不会发生;我们则是多余的、模糊的阴影,被各种荒谬的激情支配着。”追求与反追求充斥着人类的历史,当一切都趋于平静的时候,我们还会听到那自然传来的愉悦的声音吗?斯戈隆在拷问人类多变的命运轨迹之时,也对已经步入现代社会的人类的未来寄予了深深的期待。
斯戈隆小说的语言可谓独标一格,它并不刻意去叙述故事本身,也不是用特别的情节去打动读者,而是运用自由放达、天然纯真的笔致,在质朴中含着繁复,文字间带着人性的温馨关怀,再结合上他对自然的一种出于生命的无限热爱,使得作品颇具一种诗情散文的特点。
越是具有民族性的作品就越具有世界性,斯戈隆凭着他对自然的情感,对社会历史的思考,对故土童年的回眸,表达了他对整个人类最为温情的人文关怀。“只有诗的艺术,只有童话、传说,才能对抗怪谬的、捉摸不定的现实,他借助语言寻找到弗留利农民世界的深厚传统”这样,他也就紧紧地把握住了整个人类的脉动,为人类向幻想中“伊甸园”的方向指明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