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交往,成就一段佳话,我甚羡慕。”张岱是真心羡慕,十七岁的张岱期待遇到红颜知己,他的未婚妻刘氏女不算,连面都没见过。
说来说去又说到王婴姿头上,张原笑道:“我哪比得了李卓吾先生,我血气方刚,也不适合精神恋爱,等我六十岁后再说吧,现在我还要做很多事。”
“精神恋爱。”张岱喜道:“此语尖新,前所未闻。”
这时有王氏仆人过来请二人去赴宴,张原悄声道:“大兄,那事再也休提。”
张岱点头笑道:“我静观其变,你们一个师兄一个师妹的,怎么看都不象无缘的。”
午后申时,张原回到东张宅第,避园的五根象牙大笋竟先送到了,其中一根大笋还系着一条丝带,想必就是绊倒王婴姿的那根笋,张原便命翠姑将这根笋先煮了炒肉吃,这笋果真如那船娘所说,nen如藕、甜似蔗,张原一家大快朵颐黄昏时分,张原依旧在投醪河畔骑白骡,等履纯、履洁要抢着骑白骡时,他就去看穆真真练小盘龙棍,穆真真现在已不象初时那么羞缩,早晚两次练棍,只要张原有暇,穆真真会主动来请少爷看她习武,张若曦也会来看,好似每日必演的戏剧一般。
次日,张原约了大兄张岱和廪生周墨农,先去县衙门礼房取了报名文书,再到绍兴府衙投送报名文书,胥吏认得张原,笑脸相向,很快为张原填写好履历,廪保张岱和挨保周墨农也都签字画押,报了名出来后,张原以五钱银子相谢周墨农,周墨农笑道:“我与宗子是挚友,怎好收你这钱,宗子收了保银未?“张岱道:“我要他两年后杭州乡试时请我喝hua洒,怎么,周兄也想眠hua醉月?”
周墨农笑道:“妙极,介子贤弟明年补生鼻,后年便可与我们一道赴杭州乡试,这hua酒断少不了要介半贤弟请。”
张原三人在府学宫十字街慢慢地走,逛逛书铺,那姚记书铺现在已经换了主人,改招牌为周记书铺了,三人进书铺一看,今年会试的墨卷本竟然都有了,是今日刚到的新书,还散发着油墨清香,会试是二月初九考第一场,二月十五日考完第三场,发榜要到二月底,现在才是三月二十四日,一个月时间不到,墨卷抄本要从北京传至山yin,还要雕版刻印,书商可谓神通广大张萼之父张联芳也参加了今年的会试,本月中旬就有消息传回,张联芳未能中式,也不回乡,依旧留在京中等待下科再考。
随这次新科进士墨卷传回的还有三月初三殿试名单,状元是周延儒、榜眼庄奇显、探hua赵师尹,张原对庄奇显、赵师尹二人的名字没什么印象,周延儒的大名却是知道的,周延儒在崇祯朝两度任内阁首辅,与复社渊源极深,亡国前夕被崇祯帝赐死,周延儒会试、殿试都是第一名,当然是极有才华的,能两度出任首辅,当然是城府深沉心智过人的,但最终难逃家破人亡的命运一一甲三人附有小传,周延儒生于万历二十一年,今年才二十一岁,去年乡试中举,今年就会试、殿试双元,称得上是文运亨通,张原心道:“时不我待,周延儒科举之路似乎很适合我,当然会元、状元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只求三年后进士及第,这个应该可以凭努力得来的。”
周墨农道:“状元二十一岁、榜眼二十七岁、探hua三十四岁,这癸丑科殿试前三名都是年少俊杰啊,下一科,不知我辈能不能榜上有名?”
这会试程文一共三卷,收首艺两百余篇,售价一钱八分银子,比一般书籍要昂贵,张岱、张原、周墨农三人各买了一套,这是时文风向标,必须揣摩。
此后十余日,张原闭门不出,在家里读书、习字、作八股,张若曦经常为弟弟诵读诗书,看弟弟习字、作文,心里极是欢喜。
穆真真这些天也一直在这边,午后张原练字时,她也坐在书案一角,认认真真悬腕写字,张原没让她临帖,只让她把会认的字学会写,穆真真现在已识得一千多个字,千字文已全部能背诵,但要想顺畅地阅读书籍,必须识得四千字,所以她现在开始读《左传》,这是张原安排的,张原不让她读四书五经,他要让穆真真读史穆真真自然是张原让她读什么她就读什么,有书读她就很快活了,坐在少爷身边写字,心里甜滋滋的。
绍兴府八县,参加府试的儒童过万,纵然绍兴府的考棚规模大,也容不下一万人一齐考试,所以只能分开考,从初五日开始,先是嵊县、
上虞和余姚三县的儒童先考,初七日是诸暨、萧山、新昌三县的儒童考试,会稽和山yin两县的儒童安排在初九日考试绍兴府、山yin县、会稽县,两县一府共一城,府衙和考棚都在山yin县这一侧,所以从四月初一开始,就有其他县的儒童陆续来到山yin,有亲戚的就借住在亲戚家,没亲戚的就住客栈,山yin县客栈爆满,很多儒童只好住到会稽县那边,甚至住到城郊去,年幼的儒童还要由父兄或者塾师陪送,所以四月的山yin县是人满为患,要持续到月底发案放榜才会散去一张原占了地利,只在家里静坐等考就是,初八这日天刚擦黑,张原早早就洗浴睡觉,因为府试与县试不同,县试是天亮进场、辰时才开考,而府试却是四更天就要入场,所以张原必须初九日丑时初刻就要起chuang一初八夜里这宅子中只有张原和两个小外甥有得睡觉,其余人都在守着,张原参加府试是本年最重要的事,穆真真和武陵就在张原卧室外间,两个人要听着更鼓好叫醒少爷,到了亥末时分,武陵已是哈欠连天,穆真真压低声音道:“小武,你睡一会吧,我守着就行。”
武陵摇头,又强撑了一会,扛不住睡意,说了一声:“真真姐你记得叫醒少爷呀。”便和衣歪在矮榻上,倒头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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