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陌婷轻叹一口气:“来日方长,流苏,此事你若有难处,柳娘定助你!”
“柳娘您的大恩大德,只怕……”流苏侧身行礼,感激地朝她俯身。
她没有阻止,缓缓闭上双眸,轻叹:“你这样我心里更难受。说白了,其实我不过也是在利用你。”
此时的柳陌婷,与昨日所见竟完全不像同一个人。她脸上的浓妆已卸去,虽是素颜,在阳光的照耀下少了胭脂之气,竟也风姿卓越,艳丽脱俗。
“柳娘快别这么说,我的命都是您救的。当初若没您收留,哪还有今日的流苏。”
“我是自私之人,为了报复那人当初的背信弃义,竟将你也搭了进来。”柳陌婷自嘲地摇摇头。
流苏上前两步,视线与她相触:“柳娘,我也是为家人报仇,没有谁连累谁。如今我们只要齐心协力,大仇指日可报。”
“大仇得报?”柳陌婷听着,喃喃重复。
仇从何来?那人已经不在了,还谈得什么报仇,报得又是哪门子的仇?
就算报了仇又能如何呢?我那苦命的孩儿却永远回不来,我等了二十多年的青春岁月永远回不来,那负我一辈子,伤透我心,恨之入骨却又爱之入心的人,永远回不来了。
为何还是苦不堪言?自己所筹划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何必?
猛然间,一丝不甘从心底溢出,充斥着她。对,是不甘,不甘心哪!
她们高高在上,她们的孩子受人朝拜,凭什么自己的孩子却要寄养他人篱下,只因自己是个烟尘女子?
真的,不甘心!
长袖下的纤手,紧紧握住湛蓝玛瑙水晶珠,那冰凉的串珠,亦如柳陌婷此刻的心。
孩子,她与那人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她却不能亲自照料。寄养别家,看人脸色过活。十六年前,被华琪带去南迟求医,从此杳无音信的孩子,她还活着吗,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已经嫁人为妇?
其实,柳陌婷不敢奢望太多,她太害怕,每次只要想到她们去了南迟,她便不敢再往下想。为什么十六年不曾来过一封书信,半点消息?她不再奢求有神医能给她一个健康的孩儿。
只要她的孩儿还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就好。